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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追查元凶
燕驭骧只见两湖人士,其余人士一概不见。
一个月后,燕驭骧离开两湖,继续南下,去完成复仇的任务。
燕驭驶离开两湖,除了姜铁心,没有第三个人知道,第二个知道的是位精于易容术的两湖人士,他化妆后仍住在姜府,其用意自是让别人误以为燕驭骧仍在两湖境内。
这天燕驭驶到达南思州阳春县,打听金天夏,但连问数人都摇头说不知。
燕驭骧又改问道:“你们这儿有姓金的大户吗?”
被问的阳春县居民,答道:“有啊!”
“几家?”
“一家。”
燕驭骧大喜,紧问道:“知不知道这位金大户的宅第在哪儿?”
“对面。”
对面好大一遍庄院,可惜,空有一座美丽的围墙,里面却是一遍焦土。
“这……”
燕驭骧手指对面,扭头问道:“怎么回事呀?”
“烧啦!五年前一个晚上连人带屋烧得一干二净?”
“不可能!”
要是金天夏五年就已毙死,那母亲的血海深仇怎么报?
“我住在金大员外对面,亲眼看到它烧的,铁一般事实,怎么不可能!”
“那金大员外新建的宅第在哪里?可是迁出本县了?”
“哦!我不是告诉你,连人带屋烧得一干二净了吗!”
燕驭骧绝不相信金天夏已被烧死。
燕驭骧并不失望:又问道:“官府将金大员外葬在何处?”
“这,不清楚,不过本县有座坟场,凡本县死了人大部份都在该地埋葬。”
“麻烦大叔半天了,谢谢,谢谢。”燕驭骧打躬作揖。
踏出阳春县界,燕驭骧看到一大片荒芜之地,猜想当是阳春县的坟场了,便往该处奔去。
到了地头一排排找去,他目光虽锐利,仍怕遗漏,是以不施展轻功,只是步子放快。
“咦?”燕驭骧忽然止步,眼睛视向一处。
倒不是发现了金天夏的墓碑,而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,那女人坐在一座修建宏伟的坟前,一身雪白罗衣。
虽隔着一大段距离,燕驭骧看得很清楚,从那女人婀娜的身姿,白皙的肌肤,燕驭骧直觉判断她是个年轻女子。
再看她祭扫的坟墓,石质陈旧,年代已久远,至少建了十年以上,两相对照,坟内葬的人一定是她的祖先了。
越来越离那女人近了,燕驭骧想,太接近她不大妥当,决定再找几座坟以后,便不找了,以避免嫌疑。
但在第四座坟前,一个小小的坟碑正刻着:“前大御史金天夏之墓”这几个字。
金天夏死了,死在五年前一场大火中,燕驭骧再怎么不相信,事实还是事实,摆在他眼前。
他想:母亲的血海深仇就这样算了!祖父母的血仇也就这样算了?
正想着,突觉一人跃至他身后,虽然轻功高超,几乎是落地无声,然燕驭骧听觉何等灵敏,立即警觉,却装着不知。
于是,叹了口气,慢慢转过身来,像是要离去,而浑然不知身后站着一个人的样子。
但与身后那人一照面,燕驭骧惊呼道:“筑姐!”
站在燕驭骧身后那人是位白衣素服年约二十三四的女子,面貌酷似贝祈筑,她正瞪着燕驭骧。
燕驭骧一声轻呼后,随即发觉自己神经过敏,歉然笑道:“我认错人了,对不起。”
转身欲要走开。
那素服女子脚步一错,拦住燕驭骧,冷冰冰地回道:“我瞧你在这儿转了半天了,找什么呢?”
燕驭骧心想:“此女轻功不弱,行径奇特,须得防备她点。”
他不答话,反问道:“刚才见姑娘坐在一座坟前想是祭墓,不知祭的何人?”
那素服女子道:“我与你无亲无故,你管我祭的何人。”
燕驭骧笑道:“那姑娘又何必管我在找什么?”
那素服女子一怔,觉得不是味,骄横道:“本小姐问的话就得答!”
燕驭骧道:“那本少爷问的话姑娘也得要答。”
“不答又如何?”
“礼尚往来,姑娘不答,我自也不答了。”
“找死!”素服女子双眉带杀气地娇叱。
“找死?”燕驭骧笑道:“莫看我是个书生,两臂子倒有点力气,你要不信瞧着。”
一块青石就在眼前,燕驭骧走过去,拉开马步,双手抱着青石两端,可惜那两块顽固的青石动也不动。
“你的力气呢?”“素服女子嘲笑道。
“这……这块石头,一……一定生了根。”
“那就换一块试试。”
为证明自己的两臂力气不是假的,燕驭骧特别找了一块比原来一块还要大些的青石,抱起来,手臂骨节都响出声来,显是力已用尽,放下时更差点碰到脚。
燕驭骧狼狈的样子惹得那素服女子忍不住笑了。
书呆子装到底,燕驭骧洋洋得意道:“力气不小吧?”
他颇有演戏的天才,加上自幼任督脉打通,一身内功不露外相,而此时又是道道地地的书生装束,竟就骗过了那素服女子,不再怀疑他的来历。
那素服女子自出道以来,所认识的年轻男子都是横眉竖目,挺胸凸肚的武林人物,从未与书生打过交道,她反对燕驭骧发生兴趣,笑道:“你力气不小又如何?”
“这就告诉你,我可不是好欺负的,反之,姑娘你孤身一人在此,幸亏我是个读书人,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会被你欺负?”素服女子一双明眸盯在燕驭骧脸上,笑吟吟地说。
燕驭骧低下头,避开她那动人心弦的目光,讷讷地道:“可,可不是……”
这情形叫那素服女子感兴趣了,故意走上前,朝驭骧身前贴近,口中道:“看你怎么欺负我?”
燕驭骧闻到一种似檀非檀,似麝非麝的香味,他呼吸微显急促,连连后退,道:“男女授受不亲,你,你……”
那素服女子止步,轻笑道:“噢,我忘了你是读书人,自不可能做出非礼的行为,也难怪你发现我,只看一眼便不看第二眼了。”
燕驭骧心想:“这女人好厉害,暗中将我一举一动注意得清清楚楚,幸亏我未施展轻功,不然难保她不追根究底,查出我的来历。”
于是他一揖道:“此地只有你我二人,虽萍水相逢,叫外人看到,孤男寡女一起,难免非议,姑娘请留步,小可先告辞了。”
那素服女子道:“慢走,你还没告诉我到这里找什么呢?”
燕驭骧道:“这,姑娘何必……”
那素服女子有意留下燕驭骧,与他亲近,截口道:“你不是想知道我祭的何人吗?来。”
不等燕驭骧推辞,她向前面那座修建宏伟的大坟奔去。
没奈何,燕驭骧随在她身后来到大坟前,只见墓碑上刻着:“山西贝氏慕白之墓。”
“贝慕道”“贝慕白”仅一字之差,莫非这二人是兄弟?
指着墓碑,燕驭骧问道:“贝慕白是姑娘的?”
“先父。”
“那姑娘芳名?”
“贝祈绫。”
燕驭骧心道:“我姐名叫贝祈筑,与她又仅一字之差。”
于是,他问道:“姑娘认不认识贝慕道这人?”
“贝慕道?”贝祈绫想了想,道:“记得先父告诉我,我有一个叔父年轻离开家乡。远去上都经商,好像就叫这名字,怎么?你认识他?”
“不认识。”燕驭骧望着贝祈绫那张脸,越看越像筑姐,好像一母所生,叹道:“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筑姐的亲属!”
“筑姐到底是谁呢?”
“你的堂姐妹,令叔贝慕道的女儿。”
贝祈绫奇道:“既然如此,怎么又说不认识我叔父呢?”
燕驭骧道:“筑姐三岁父母双亡,那时我还没有出世,从没见过今叔之面,虽说与筑姐一起长大,却不能说认识她父亲。”
“筑姐今年多大?”
“二十三,比我大四岁。”
贝祈绫笑道:“那我该叫她筑妹,也就是你比我小五岁。”
“姑娘指明这点,用意……”
“你应改姑娘而称绫姐。”
“理所当然。”燕驭骧恭恭敬敬他行了一礼,道:“小弟燕温栩,正式拜见。”
“拜见可不敢当。”贝祈绫裣衽还礼,道:“以后只要多叫几声绫姐,叫我听着心里高兴就行了。”
燕驭骧叫道:“绫姐。”
贝祈绫应了一声,笑吟吟地回称:“温弟!”
“好一场肉麻的姐弟之见!”声音来自坟墓后,又道:“老大,丫头这一声”温弟“,辛亏叫的不是我,否则骨头真要被叫酥了。”又一人道:“嗲声嗲气,骚是够骚的了,脸蛋又长得确实不错,真所谓秀色可餐,天帝要是把她当礼物送给我谭老四做老婆,管他什么药丸,照吃不误。”
另一人接道:“老四,你虽自命风流,想这骚丫头嫌你老了一点。”
“三十出头,正年轻力壮,怎说老?”
那人吃吃笑道:“不是嫌你年纪,而是嫌你资格太老,没瞧着骚丫头正在勾那小伙子吗?”
贝祈绫大怒,娇叱道:“狗贼,站出来!”
“别找我,我一脸麻子,出去也不会讨你欢心,要找,找老四,他是咱们四兄弟中最年轻的,绝不比那小伙子差。”
贝祈绫气得娇容泛青,立意扑杀躲在坟后的四兄弟,只等最后一人开口,四兄弟方位皆知,即出手。
此时天色已暗,薄暮蒙蒙,燕驭骧早发觉四周不止坟后自称四兄弟的四人,两边座坟后更有七人躲藏着。
他寻思道:“他们是有心激怒绫姐,好让两边之人趁她大意,发射细小的暗器?”
一念及此,随后抬起七粒石子扣在手里。
老三又大笑道:“论武功老大最高,论机智老二在我四兄弟中有智囊之称,论漂亮自是四弟英俊潇洒,我老三本领不行,但论房中术之精却是当仁不让,丫头,你要不嫌地方脏,咱们骚对骚就在令尊坟场大战一场如何?”
是可忍孰不可忍,贝祈绫银牙一咬,怀中奇形兵刃出手,朝坟后扑。
“牛毛天王针!”贝祈绫身体一动,坟后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那人突然呼喝。
贝祈绫闻声,挥起刚拿出来的“软红蛛索”,挥舞得泼水难进,假若暗器从对面打来,这阵挥舞足可挡落。然而,对方根本就没有暗器射出。
那最后开口的乃四兄弟之老大,他喝一声“牛毛天五针”,却不见两侧的“伏兵”施放,大感奇怪,一时不及细想,从坟后跃出,喝道:“丫头,还认得老夫吗?”
只见他一张黑脸,全身只要是露在衣服外的皮肤,俱是漆黑如锅底,真比天竺人氏还要黑上三分。
贝祈绫停步凝神戒备同时注目望去,突然惊呼:“你,是人是鬼?”
那人怒声笑道:“自然是人,却变得跟鬼一样,阴司秀才一笔之恨,永难忘!”
燕驭骧忖道:“原来这人中了阴司秀才铁笔之毒,想是内功精湛,将毒质逼在皮肤表面,是以未曾毒发毙命。”
贝祈绫道:“天龙帮主,算你命大,那天装死逃了过去。冤有头,债有主,要报一笔之恨,何不直接去找阴司秀才?”
天龙口,帮主“飞龙拐”卜阳九与“智多星”裘天理、“麻面狼”江卯生、“玉面虎”谭英立结拜为兄弟,称霸南荒。
卜阳九道:“一笔之恨要报,毁帮之仇更要报,当日本帮被毁,你这丫头虽没有直接出手,却是发号施令者,除了阴司秀才,你是老夫第一个要杀之人。”
另三人分从坟后跃出,围住贝祈绫。
“智多星”裘天理道:“我岭南四煞生死与共,老大之仇即是我四兄弟之仇,丫头,你若供出天帝藏身之所,四煞网开一面,否则,你孤身一人自量是我四兄弟之敌吗?”
贝祈绫咯咯笑道:“网开一面?是真是假?”
“是真不错,却只是免了开膛破腹而已,供出天帝藏身之的,容你一个痛快的死法。”
贝祈绫道:“好死歹死都是死,我年纪还轻,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呢!”
江卯生笑道:“骚丫头说得是,这样吧,供出天帝处所,再用你大赋的本钱,轮流与我四兄弟耍耍,谁还舍得杀你?”
贝祈绫柳眉微微一蹩,随即笑吟吟地道:“你这麻子一脑子淫邪念头,坏死人了。”
江卯生骨头一轻,踏前一步,嘻嘻笑道:“每个女人与我相好后,都说我坏死人了,其实嘴巴说坏,心里可乐得紧!”
贝祈绫道:“是吗?我倒不信。”
江卯生被撩得欲火上冒,竟不克自制,更走近几步,口中道:“你若不信,试后便知,怎么样?找个地方吧?”
贝祈绫道:“哪里?”
江卯生等不及了,扭头道:“老大,这小姐我带去教教,包准……”
“玉面虎”谭英立接口道:“包准一教便对三哥死心塌地了。”
卜阳九突然大喝道:“小心!”
语音甫出,江卯生的颈子已被“软红蛛索”缠住。
卜阳九一拐飞击,裘天理环刀猛劈,谭英立也不慢,一柄快剑从后刺来。
三煞攻得快,贝祈绫回击得更快,没等他三人招式用尽,“软红蛛索”收回,转向三人颈间缠去。
卜阳九空有一身深厚的功力,却不能奈何身轻如燕的贝祈绫,他是越斗越惊。
贝祈绫轻功远胜岭南四煞,“老大”卜阳九奈何不了她,“老二”裘天理的九耳环刀,“老四”谭英立的快剑便更是不济了。
谭英立偶然望去,见他三哥脑袋歪在一边,颈间皮肉陷了下去,这情形说明江卯生颈骨粉碎,里面没有东西支撑,才会如此。
“三哥被缠即毫无挣扎便倒下,难道说被这丫头的飞索缠中,骨头即粉碎?”
谭英立一看这飞索厉害,斗志大丧,几招快剑攻退飞索,缓出身来,叫道:“大哥,我去了……”
话未说完,飞索从他颈间扫过,他连呼都没哼一声,便噗通倒下,脑袋歪垂,颈肉深陷,死状一如江卯生。
四兄弟去其两个,其他皆满怀悲恸,卜阳九大喝道:“老二,退!”
若早叫他,还有可能,现在裘天理招架都来不及,哪有机会可逃?
贝祈绫道:“智多星,你也要去吗?好,我送你一程。”
陡见一根飞索,绕颈转回,圈成一个围圈套出,裘天理不敢逃,只因逃时防守空虚,必叫敌人所趁。
贝祈绫一圈未中,第二圈跟着套出,第二圈末成形,第三圈又套出。
裘天理刚破了第一圈,第三圈就在他脖上一转,于是他也倒下了。
卜阳九识得这宗绝活,惊呼道:“三环套月……”
贝祈绫笑道:“轮到你了。”
限着话音,三圈连环而来。
卜阳九将龙拐上下飞舞,此时不求攻敌,防得一时是一时。
卜阳九的龙拐使得泼水难进,软红蛛索无法攻进。
“看你支持到几时?”贝祈绫在他四周游走,不再进攻,要等他拐杖一停,即用一招“三环套月”。
卜阳九不敢停,龙拐一直飞舞。
天慢慢亮了,卜阳九龙拐整整舞了一个晚上,只见他全身汗湿,好像刚淋了一场大雨。
他已是将近六十的老人,功力深却不能持久,渐渐飞舞得缓慢了,那根龙拐也越来越重了。
贝祈绫两条腿也游走得有点累了,笑道:“我们慢慢比,我要先休息一下,你若先停下,就请尝尝我的三环套月!”
卜阳九猜到贝祈绫的心意,怒叫道:“好毒的丫头!”
明知人家要等自己累成龟孙才下手,却也要支持到那时,他拼命飞舞着龙拐,心里狂呼:“我不能停,我不能停……”
终于,卜阳九的手臂不大听使唤了,那根沉重的龙拐只能在他自己的身前摆动,好几次差点掉下地。
贝折经咯咯笑道:“握紧点,可莫要掉了。”
卜阳九惨然道:“你,你杀了我吧……”
口中这么说,他却不敢将龙拐丢掉,他怕龙拐一失去,贝祈绫就会即下杀手了。
一旁,燕驭骧看得不忍起来,忽然道:“绫姐,你累他一夜,这么大的年纪,饶他一命算了。”
贝祈绫笑道:“饶命不行,看你面上,早打发他归西倒可以。”
燕驭骧走过来道:“绫姐,我求你!”
翻身下拜。
“使不得!”贝祈绫伸手来扶。
燕驭骧突然抱住贝祈绫两脚,右手拇指在她左小肚“天宝”穴上一撞,那一撞手法极快,贝祈绫没有察觉,慌道:“放开!”
燕驭骧却叫道:“快走啊!”
有这机会不逃就是傻瓜了,卜阳九丢下龙拐,没命地奔逃,累了一夜,手臂酸透了,脚倒不酸,轻功虽不能尽力施展开,却也不慢。
“哪里逃!”贝祈绫一掌将燕驭骧推倒,拔腿奔去,起步虽慢,但她有信心短时间追上。
然而贝祈绫只奔行数步,“咕咚”摔倒,勉强站起,左脚拐了似的,难于站稳,只道气走岔了,眼睁睁望着卜阳九逃得没了影儿。
燕驭骧道:“我扭着腰了。”
贝祈绫歉然道:“你抱住我,情急下,我出手失了分寸,莫要见怪呀!”
燕驭骧道:“得饶人处且饶人,绫姐,为人不可斩尽杀绝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贝祈绫道:“江湖上冤冤相报,有时必须狠一点,像今天,你拦住我让天龙帮主逃掉,对你来说,积了一件阴德,对我,麻烦就大了。”
“绫姐怕他报复?”
“天龙帮主威震南荒,在我眼中不足一道。”
“那让他逃掉,有何顾虑?”
“坏在他认出我那招”三环套月“……”“这,这有什么关系?”
“关系可大了,因为……”摇摇头,贝祈绫叹道:“跟你说你也不懂。”
走过去,将尸首拖离她父亲的坟前,突然发现一边坟后躲着有人,于是立刻娇喝道:“谁?滚出来!”
掩身接近,但见四座坟后虽躲着四人,却一个个睡在那里,找过去,发现另一边坟后又有三人躲着,每人手中都拿着一管金筒。
假若卜阳九一声令下,七管金商同时发射,贝祈绫轻功再高,反应再快,亦要中几根“牛毛天王针”,那时,岭南四煞再下手,贝祈绫非被人家生擒不可。
想到后果,贝祈绫不寒而栗。
燕驭骧过来问道:“什么事?”
“天龙帮主请到唐门七凶埋伏两侧,差……差点中了他们的暗算……”
“他们怎么了?”
“不知何方高人暗中搭救,用石子将他们穴道打中。”
“那就算了。”
“没有这么便宜!”
奔过去给唐门七凶每人一脚,怕燕驭骧哀求自己,她动作极快,瞬间一圈转回,唐门七凶便糊里糊涂脑袋开花,死于非命。
燕驭骧喊了声,道:“绫姐”,没能阻止,十分气忿。
贝祈绫道:“走吧!”
“姑娘请。”
“不一起走?”
“姑娘心狠手辣,算我们从没相识!”
“哟,生气了?”贝祈绫道:“你不知唐门七凶为非作歹,专门干暗中杀人的勾当,武林中不少成名英雄丧命牛毛天王针下,除恶务尽,这是替天行道啊。”
燕驭骧道:“说得好听,谁不知你的用意呀。”
贝祈绫笑道:“你倒说说看。”
燕驭骧道:“杀鸡儆猴。”
“不错。”贝祈绫点头道:“正如你想,杀了他们以后便没有人敢助天龙帮主暗算我了,可是唐门七凶,确实恶名昭彰,总算是替天行了道。”
“算你会说话,找到借口。”
“走吧!”
“你走你的,我走我的。”
“还生气呀?”
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,早分手晚分手,总要分手,又何必一起走呢?你我就此别过吧。”
“你打算去哪里?”
“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。”
“有志气!”贝祈绫笑道:“你远从上都来到这里,差不多走了近万里路,应该回去了吧?”
“想回去时自会回去。”
“回去时准备做何行业?”
“经商。”
“假如你愿意,有个好差事介绍给你,收人不比经商差。”
“谢谢,我只要能混饭吃,不指望好差事。”
“你与我堂妹一起长大,说来不是外人,我希望你能帮我主人管管帐务。”
贝祈绫又道:“我主人貌和心慈,是个很好的老人家,对待属下,亲若父子,你去帮他做事,待遇上不必说,保证比你回家乡经商还要丰厚。”
燕驭骧心中暗想:“天帝不除,两湖群豪永难安枕,此人危祸武林,不为两湖着想,为天下苍生亦该冒险行刺!”
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!”燕驭骧决定随贝祈绫去,口中却道:“我,我对帐务不大熟悉,恕难以胜任。”
贝祈绫道:“其实管帐能写能算就行了,你是读书人,写是难不倒你,至于算嘛,看你蛮精明的,相信一学就会。”
燕驭骧道:“这个……”
贝祈绫笑道:“犹豫不决,莫非舍不得筑姐?”
燕驭骧正色道:“筑姐待我如亲弟弟,就是舍不得亦非你所想象中的舍不得。”
贝祈绫伸伸舌头,道:“倒是我的想法不干净,恕罪,恕罪。”
燕驭骧道:“替你主人管帐可以,却不能长久。”
贝祈绫道:“只要你去,就走不掉了。”
燕驭驳暗暗心惊,问道:“怎么走不掉?”
贝祈绫道:“因为……”
燕驭骧想,必是天帝懂得笼络人心,否则像阴司秀才这等狂彻不羁的人岂能让他调派遣使?不再多问,随贝祈绫离开坟场。
一夜没睡,正该找个客栈歇歇,哪料一到市镇上,贝祈绫就雇了两辆车子。
燕驭骧感到纳闷,贝祈绫道:“累的话,车里也可睡,出来久了,也想早点赶回去了。”
走了几天路,越过福州,到达临安。
贝祈绫松了口气,对燕驭骧道:“这几天餐风露宿,不敢投店,大概你也看出我在逃避什么,所幸一路上没有出事,临安是个大都市,好好玩几天再走。”
燕驭骧的目的是打人天帝内部,怎么走法随贝祈绫高兴,她要在临安玩几天,便玩几天,心想临安没来过,倒值得观光一下。
贝祈绫出手阔绰,到临安最豪华的旅馆,开了两间上房,一进店门,先赏小费,乐得小二当她活财神。
燕驭骧人累了,天也晚了,心想先养好精神要紧,这晚两人没出去,一顿丰盛晚餐后便分别回房休息。
睡到半夜,燕驭骧陡闻一人在院中骂道:“贼婆娘,你杀了老夫拜把兄弟,逃到天边,老夫追你到天边,跳到海里老夫追你到海里。”
接着听贝祈绫娇叱道:“老狗,你是送死!”
“嗖”的一声,贝祈绫从房里纵出。
“是好汉不要逃。”
“有种就来追!”
燕驭骧望去,只见两条人影先后从墙上翻出,当下抓起衣袍,来不及穿上,跟着也翻出墙头。
追着前面两条黑影,他想:“卜阳九不敌贝祈绫,仍敢挑战,定有所恃。”
“若是贝祈绫一死,就没有人带自己去天帝那里,纵不如此,看在她是筑姐堂姐份上,也要暗中助她一臂。”
卜阳九与贝祈绫轻功相差不多,追到郊外两人距离由数丈短到几尺左右。
就差这几尺,卜阳九突然奔入一座密林内。
“逢林莫入”,贝祈绫艺高胆大,丝毫不惧,跟着追入,但因林内一遍漆黑,看不见卜阳九的去向,贝祈绫驻足倾听。
卜阳九忽然道:“贼婆娘,过来领死!”
听声音相距十丈上下,贝祈绫不声不响,慢慢朝那个方位移过去。接近到一丈左右,猛然扑去。
谁知卜阳九老江湖,待贝祈绫慢慢移来,他一句话不说,也早已移去,于是贝祈绫扑到声音来处,自然扑个空。
却听卜阳九又在十丈以外叫道:“贼婆娘过来领死!”
贝祈绫扑去又扑个空。
卜阳九有意引她到密林深处,或左或右,或前或后地叫唤,贝祈统也明知他在逗引自己,却不顾任何凶险,发誓把他抓到。
这时足有盏茶时间再没听到卜阳九的声音。
贝祈绫突然感到不妙,寻思道:“我站在这里,倘若四周满布弓箭手,万箭齐发,不被射成刺猬才怪!”
她现在才想到四面可能埋伏弓箭手未免太迟了。猛见一头亮出一盏青灯,跟着另一头亮出一盏白灯,两灯前后映照,将贝祈绫的位置照得清清楚楚。
贝祈绫暗忖道:“要暗算我,早就暗算了,瞧他们有什么花样。”
现在以静制动,倒是上策,贸然走动,引发四面埋伏反而不美。
思忖间,左面亮起第三盏蓝灯,继蓝光右面亮起一盏红灯。
“原来是临安的青、白、蓝、红四侠在此,幸会幸会,姑娘贝祈绫给各位万福啦。”说着,盈盈一礼。
红灯后一个女子声音道:“不要脸,穿着睡衣就出来跑,像什么样子!”
四灯辉照,只见贝祈绫身上是件薄薄的轻纱,原来她顾着追赶卜阳九竟没来得穿外衫。贝祈绫含笑道:“非礼勿视,你骂我不要脸,其实你自己不要脸。”
“我有什么不要脸?”
“红侠艳名远播,有谁不知她是位正当少年的妙龄少女?但请问,你三位兄长在不在?他们要是在心里骂我,可就是骂他们自己了。”
青、白、蓝、红四快近年名动江湖,世居临安,武功得自家传,三十六招追风剑,七十二招梅花掌,俱是上乘之学。
青灯后的青侠道:“不要斗嘴,我们有话要问。”
贝祈绫道:“青侠有话尽管问,除了有关家师之事,知无不言。”
青侠道:“但我们要问的,正是有关令师。”
贝祈绫道:“那就免了。”
白灯后的白侠厉声道:“丫头可知你现在的处境?”
“知道又如何?”
“我大哥一声令下,必叫你万箭穿心!”
“恐吓威逼也是侠义辈惯用伎俩?”
青侠道:“为了先父之仇,不得已出此下策,贝姑娘,请说出令师飞天魔女阴三娘现在隐居之处。”
贝祈绫笑道:“她老人家住在临安。”
白侠喝道:“胡说!”
青侠道:“姑娘请老实说。”
贝祈绫道:“至于老实说嘛,招呼早打在前头,除了家师之事,都能相告。”
白侠道:“大哥,这丫头顽冥不悟,杀了她,不怕她师父不出头!”
青侠道:“贝姑娘,我给你盏茶时间考虑。”
贝祈绫所在处十丈方圆内,树上满布弓箭手,个个箭上弦对准贝祈绫,只要她一有逃走的企图,万箭齐发。
贝祈绫轻功再高,亦难逃出这座箭阵,她暗暗一叹,内心着实怨责自己大意,看来今日会丧命于此了。
白侠忽然叫道:“盏茶时间已到。”
青侠道:“姑娘说是不说?”
贝祈绫不答,盘膝坐下。
白侠道:“大哥,下令啊!”
贝祈绫毫不反抗,坐以待毙,青侠心肠软,倒不忍下令了。
白侠道:“大哥,你不忍下令让我来!”
青侠道:“再给她想想。”
白侠道:“丫头,我数三下,想活命就不要等我报出”三“!”微顿,大声叫出“一”,跟着又叫“二”。
贝祈绫坐那里动也不动。
白侠不禁暗赞贝祈绫视死如归的精神,大笑道:“好个不怕死的丫头,阴三娘有徒如此,倒真不容易哩!”
青侠道:“二弟,贝姑娘宁死不出卖其师,可歌可泣,我看……算了!”
白侠却道:“阴三娘隐居不出,我们找遍天下都无消息,今天好不容易发现她唯一的传人,若要她出头,非杀这个丫头不可,否则,这辈子就别想报得了父仇。”
青快想了想,叹道:“也罢,你下令吧!”
白侠喊道:“弓箭手!”
“在!”众弓箭手齐声答应,听声音是在百人以上。
白侠正要叫“射”,陡听一人远远传来话音道:“邵二侠,且慢下令。”
“谁?”
“老朽段梅坡。”
先前他的声音远远在密林之外,这时已经来到箭阵的边沿,脚程迅捷至极。
青侠道:“原来是大理段前辈驾到,未曾远迎,失敬失敬。”
段梅坡站在阵外,笑道:“邵大侠,能否撤了箭阵?”
青侠道:“弓箭手退。”
一声令下,众弓箭手训练有素地收起弓箭,一起跃下树。
霎时一盏盏风灯亮起,百余盏风灯将十丈方圆之地照得如同白昼。
青侠长袖一拂,抱拳而立。
段梅坡长声笑道:“邵大侠多礼了。”笑声中,缓步而入。但见他养着五绺长须,身上一件黄布袍,峨冠薄带,好像一个王爷的样子。
贝祈绫自卜阳九看出“三环套月”,不敢在阳春县停留,连日奔驰,就是怕卜阳九将消息传至大理,叫段梅坡追来。
瞧他模样,确是段梅坡本人。箭阵已撤,不逃更待何时?贝祈绫陡然跃起,身子如离弦之箭,朝另一方掠去。
哪料她快段梅坡更快,明明在身后,不知怎地便到了前面,还背手望着自己哩。
第四章 英雄救美
贝祈绫大吃一惊,幸亏刹得快,没撞进他怀里,不死心转身再奔,这次刚起步就停下,因为段梅坡又到了她前面。
贝祈绫东转西转,连转了七八次,前面总是站着段梅坡,自知轻功差他太远,索性不逃了,将身子一站,咯咯笑道:“段爷,这究是什么轻功啊?”
白侠跃出,冷笑道:“亏你是飞天魔女的徒弟,竟连段家”百变鬼影“也不识。”贝祈绫道,“百变鬼影有何了不起!”说完,陡然纵身上跃,想登上枝头,借浓密树影遮掩,遁去。
“下去!”说话的不是别人,又是段梅坡,比贝祈绫快一步登上那棵树,且劈出一掌,将她逼回原地。
贝祈绫落地,道:“可惜!”
段梅坡道:“何惜之有?”
贝祈绫道:“可惜七年没有耐心,早晓得应该缠着段伯伯点头为止。”
“段伯伯?他叫什么名宇?”
“叫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,只听师父说,你段伯伯一招”百变鬼影“端的天下无双,好好求他教给你。但段伯伯小气得很,说什么邪魔歪道不配学我段家绝学,我一气之下,就没有救他了。”段梅坡神情激动道:“他,他现在在哪里?”
“我师父将他关在牢里。”
“那你师父在哪里?”
“你也要我老实说?”
“自然你要老实说,骗人可不行。”
“那你们还是杀了我吧!”
“你放心,我不会对你师父不利,你段伯伯是我兄长,十多年前被你师父用计掳去,本以为你师父阴三娘已经杀了他,既然我兄长没死,只是被你师父关了十多年,我只要找你师父放了他就行了。”
“坐了十多年牢随便就算了?”
“说来我兄长对你师父也有不对的地方,一场牢狱之灾,相信他自己也不愿追究的。”
“假如我师父不放呢?”
“这个……”
白侠接口道:“阴三娘有本领胜过前辈,自可不放,没有本领就得乖乖将人交出来!”
贝祈绫望着段梅坡,笑道:“我师父哪里是他的对手。”
“姑娘客气了,就算不是我对手,我救出兄长后,也不会对她怎样,这你绝对可以放心。”
“你倒挺宽厚的,看来也不会骗人,既然不会对我师父不利,那我就可以告诉你,不过……”
“怕我邀请别人助拳?放心,段家的事段家自己解决,绝不要外人参加。”
“我不是指这个,大理段家虽亡,傲气仍在,相信你不会倚靠人多围攻我师父,更不会邀请外人助拳。”
“那姑娘……”
“我师父住的地方只能告诉你一人知道,此地有外人在,你要我说,得另外找个清静的地方。”
段梅坡点了点头,朝青侠道:“邵大侠,此女交给老朽。”随又道:“姑娘请。”
贝祈绫却不立即离开,她道:“请先说明白,段王爷,我告诉你后,则家师隐居的地方,你知道,我知道,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!”
“这个……”
“不行是不是?哼,幸亏我还没说,你口说不邀请外人助拳,但将家师隐居的地方泄漏,别人都找去报仇,不是助拳,也变成助拳了。”
“邵大侠,令尊之仇除贵兄妹四人,还要别人相助吗?”
青侠道:“要报父仇自是我兄妹亲自去报,求别人相助,就是一定报得了,亦不屑为之。邵家子弟这点骨气倒有!”
段梅坡道:“姑娘,你师父隐居之地告诉我后,要我不与邵家兄妹知道是不可能的。但我敢保证,除了邵家兄妹,再无他人能够从我们口中得知了。”
贝祈绫冷笑道:“不行,你要从我这里得知家师居处,就得发誓不给第三人知道。”
段梅坡道:“邵家兄妹给我面子才不杀你,哪有得到好处,将他兄妹撇去一旁的道理,老夫可不是自私自利的人!”
贝祈绫道:“既然如此,你也休想知道了。”
白侠道:“段前辈,杀了她没错!”
段梅坡道:“生擒更好。”
白侠道:“对!把她捉住,坐在家里等阴三娘来救。”
贝祈绫脚下一滑,抖出一根金丝鞭。
段梅坡道:“阴三娘一鞭纵横,战无败绩,这金丝鞭又传到你手中了,好,好,老朽会会这金丝鞭,看到底有何厉害?”
贝祈绫金丝鞭凌空虚抽,“叭叭”不绝,第一招就将“三环套月”展开。
段梅坡照准鞭势连弹三指,指指弹在鞭之尖端。
段梅坡功力深厚,指力之强,当世不作第二人想,弹得金丝鞭圈不成圈,环不成环,鞭法功效全失。
贝祈绫一招失手,绝不气馁,第二招、三招又接连攻击,招招都是飞天魔女成名绝技“三环套月”。
段梅坡左右开弓,双手飞轮似地转换,指无虚发,每弹必定正中鞭之尖端,准确至极。
二十多招后,段梅坡笑道:“不让你套中一圈,想来不会甘心。”
贝祈绫道:“你慢慢破解就是,一千招、一万招后,总要套你一招。”口中说话,手上金丝鞭攻得越发凌厉。
段梅坡道:“与其累到千万招,不如现在给你套,趁早解决。”
突然垂手贴身,竟是不弹了。
贝祈绫道:“自取灭亡!”
“不见得!”段梅坡头一低,只见那金丝鞭刚好从他头顶心打过,把那顶高高的峨冠卷得稀烂。
段梅坡仗着身法快,冒险求胜,贝祈绫鞭子卷实,还没收回,他一招“寒鸭渡水”,欺近身去,右弹“阳交”穴,左弹“交信”穴,贝祈绫吃这两指哪能不倒?
贝祈绫倒地之际,一鞭抽出,直卷段梅坡脚边,也要他躺倒。
好个段梅坡,应变不谓不快,吸口真气,拔身上腾。
鞭子抽实,贝祈绫只道抽中段梅坡身体了,便即运劲圈转,不料却抽在鞋跟上。
段梅坡不容她再有发招的时间,凌空下搏,左右两指准确地弹中贝祈绫“肩井穴”。
于是乎贝祈绫手脚俱不能动弹,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了。
一个“鲤鱼倒穿”,段梅坡落回地面,倒不狼狈,潇潇洒洒,然而心里十分不服气,他想:“冠毁履断,如此胜晚辈也算丢人了。”
青侠道:“段前辈,贝姑娘如何处置?”
段梅坡道:“暂时押往贵府。”
青侠拍手道:“四妹下来。”
红侠应声跃出,人颇美艳,年约二十上下。
青侠道:“我们不方便,有劳四妹了。”
红侠冷眼一瞪地下的贝祈绫,皱着鼻子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还要我抱她,倒挺舒服!”
她走过去,将贝祈绫抱起。
正在此时,“嗖嗖嗖!”石子破空声,向四面响去,霎时打灭五十多盏风灯,这边刚灭,又是一把飞石。
不过眨眼工夫,百十盏风灯,连四侠的青白蓝红灯在内,一起熄灭了。
一次灭五十余灯,且不落空,这“漫天花雨”暗器手法之精,骇人听闻。
来人打灭打火,显然想趁黑方便行事,段梅坡怕另有敌人从红侠手里抢走贝祈绫,不跟青白二侠打招呼便掠至红侠身前护守。
四周弓箭手重新将灯火点燃,只见青白二侠掠回,同时未曾现身的蓝快也出面了。
他三人被段梅坡古怪的神色吸引住,一时没注意其他,还是青侠眼快,叫声:“四妹!”
红侠软绵绵地爬起来。
青侠急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红侠羞惭道:“小妹无能,叫人家从手中救走了俘虏。”
青侠兄妹情深,问道:“可曾受伤?”
红侠摇摇头,道:“还好,他只推倒我,没下毒手。”
段梅坡走过来,连连叹道:“惭愧,惭愧!”
青侠道:“前辈可知敌人是何路数?”
段梅坡道:“天师教门下。”
段梅坡指法高超,竟没能将敌人截住,邵家兄妹都不大相信这是事实。
段梅坡叹了口气,又道:“我连弹三指只道他欲保自身,非放贝姑娘不可,哪料他空出一手戳回三指。”
白侠插口道:“那定是铁指功!”
段梅坡伸出左手食、中、无名指,道:“你们瞧。”
只见段梅坡那三根指头微微肿胀。
段梅坡道:“他每指准确戳中,挡回我三指,天下也只有天师教铁指功能破我指法了。”
白侠突然发问道:“前辈轻功胜过他,为何不追下去?”
段梅坡知他性子急躁,说话有时不经大脑,不予计较,答道:“天师教与我大理一向交好,纵能抢回那阴三娘之徒,若有死伤,生了怨隙……”
摇摇头,表示这么做很不划算。
段梅坡自不可能死在那人手里,要死伤必是那天师教弟子无疑,白侠想到这里,便道:“他从我们这里把人抢去,我们理当争回,是死是伤,怪他找祸闯,自己找罪受,有何怨头!”
段梅坡道:“跟他讲较,徒伤两派和气,当今天师教教主耿无忌,向不护短,找他去评理,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。”
白侠道:“刚才一遍漆黑,谁也看不见谁,不知他的长相,这个状如何告法?”
段梅坡道:“天师教无人用暗器,这人暗器基精,去耿无忌那里查问,不就得知了。”
突于此时,一声断喝,远远传来,好像在说:“放下贱婢,让你过去。”
青侠闻声道:“他虽能过我们这一关,不一定逃得出这座密林。”
段梅坡道:“据我所知,独角龙王盖无双,毒西施沉惠云,人屠尹华都与阴三娘有极深仇恨,他们住处据临安不远,得到消息,必定赶来。”
白侠插口道:“刚才那声断喝便是独角龙王所发。”
青侠道:“那人既是天师教弟子,恐独角龙王,人屠尹毕奈何不了他,只怕毒西施,她的各种毒学防不胜防……”
段梅坡道:“走!”
白侠道:“去哪里?”
段梅坡道:“救贝姑娘。”
率着四侠段梅坡急展轻功,朝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。
且说贝祈绫被人从红侠手里救走,密林中,一遍漆黑,贝祈绫无法辨认救她的人长相如何,只觉其人肩阔体壮,两臂抱着自己若无物。
贝祈绫从他戳破段梅坡的指法,也看出他是天师教门下,忙问道:“尊驾如何称呼?可是天师教门下吗?”
那人“嗯”了一声,却没说话。
被一个男人贴肉抱住想想怪不好意思,又低声道:“请你解开我的穴道,让我自己走吧。”
那人恍若无闻,紧抱着同祈绫,脚下飞奔不停。
男女授受不亲,虽然事急从权,瞧他样子一点也不忌讳,难道他是一个不守清规的道教徒?
想到这,贝祈绫不由心生脱得虎穴又人狼口的恐惧,挣扎起来。
那人猜到贝祈绫挣扎的心意,低沉着声音道:“我可不是好色之徒,你要再挣扎,我一走了之,任你被那姓段的捉去。”
原来他怕段梅坡追及,此人轻功充其量与段梅坡平分秋色,也强不到哪里,何况手里还抱着一个人。
贝祈绫想到这,就难怪人家不敢停留解自己的穴道了,然而心里仍有惧意。正思虑间,那人陡然刹住脚步。
贝祈绫吃惊道:“怎么?”
她这一开口说话,只听卜阳九道:“那是贱婢的声音!”
那独角龙王盖无双、人屠尹毕、毒西施沉惠云欲手刃阴三娘,虽不能打听出阴三娘隐居处,杀死她徒弟先出一口气也是好的。
他三人来迟一步,未能会喜、白、蓝、红四侠共擒贝祈绫,倒给专程等候的卜阳九迎接上。
一听卜阳九喊出贱婢两字,独角龙王急呼道:“燃灯!”
他手下才打亮火石,但听见飞石破空声,跟着“咕咚”不绝,被打中穴道,没有一个来得及点灯火。
灯虽没点上,却在打亮火石的瞬间,叫独角龙王他们发现了敌人的确实方位。
他三人不约而同攻向抱着贝祈绫的那人,独角龙王断喝一声:“放下贱婢,让你过去!”
那人单手一出,拆解三大高手的围击。
在人石打亮的瞬间,贝祈绫认清敌人,不由轻呼道:“独角龙王!”独角龙王凶名昭彰,额头一瘤,最为好认。
独角龙王自视甚高,对方年纪轻轻,又抱着一人应战,何患不能手到擒来,只可惜视线不明,没能完全发挥攻击力,于是又急呼道:“燃灯!”
敢情那人知道灯一点亮,想夺路而逃就难了。
只听他连喝三声:“着!着!着!”
天师“铁指功”果然不凡,指无虚弹,弹中独角龙王、人屠尹华胸前“华盖穴”,两人连哼都来不及,便睡倒地下。
那第三指戳向“毒西施”沉惠云,口中喝道:“着!”手下却顿了一顿,须知“华盖”在胸前乳上,对方是个娇滴滴的女人,那男人不由心软,下不了手。
那人这一顿,沉惠云左手一挥,笑道:“好心肝,给我睡下。”
那人虽是天师教门下,武学非凡,可惜江湖经验太浅,眼看沉惠云左手一块丝帕从鼻间挥过,竟不知防备,等吸进一股香味,发觉不妙,已然头昏眼花。
还好他自幼脱胎换骨,内力精湛,临危仍能支持不倒,猛劈一掌,逼退沉惠云。
沉惠云那块“迷魂帕”不知暗算了多少少年英俊侠士,她不相信那人不倒,闪退间,嘻嘻笑道:“乖乖,别走啦!”
她以为那人走不了几步,却不料人家抱着那阴三娘的徒弟越走越远了,等卜阳九点亮灯火,早已不见人家的影子。
卜阳九见沉惠云将迷魂帕握在手里,只道对方中了暗算,绝逃不远,顾不得抢救独角龙王、人屠,急道:“沉姑娘,我们去追!”
沉惠云摇头道:“没用,他根本没中暗算。”
且说那人中了暗算,虽逃得一时,眼皮却越来越沉重,心知不将余毒逼出体外,终要倒下,但他怕被追及,竭尽余力地逃下去,奔了一段路后,发觉并无追踪之声。
目下他仍在密林内,却因慌乱中,不辨东西南北,短时间内走出林去实不可能,唯有就近找个地方,将余毒排出体外。
正好不远处有个山洞,洞前藤草优生,躲在里面调息再好不过,于是不多考虑,立即躲进去。
忍到这时,他已经四肢乏力,竟没有时间把贝祈绫好好放下,只得一丢,赶忙坐下。
贝祈绫本就对他怀有惧意,认定这“道教徒”不会平白搭救自己,这时见他将自己这么重重一摔,以为下一步便会张牙舞爪地扑将过来,讨取报酬。
哪料毫无动静,侧耳一听,听到他在一边鼻息粗重地呼吸着,这情形更令她害怕,心想这家伙欲休息好后,慢慢整治自己。
约略顿茶时间,一双滚烫的手摸到贝祈绫的小腿上,她眼睛一闭,暗叹道:“来了,要发生的事终于来了!”
那只手慢慢地摸,轻轻地握,似在挑逗贝祈绫的情欲,气得贝祈绫暗骂道:“畜牲!”
却奇怪,人家只是在她的小腿上活动,而且滚烫的手越来越烫,烫得她那些麻木的小腿渐渐有了知觉。
“糊涂!”这下可是驾她自己了,心想:“我怎么这样糊涂,若非如此我左腿穴阳交如何能解?”
阳交穴解开,那人换只手去解贝祈绫右腿阴桥“交信”穴。
摸着、摸着,那人调匀的呼吸声突然又转粗重。
“你累了!”
贝祈绫刚要说歇歇再解吧,继一想,这么说也太小视人家,哪有一口气能将两处穴道解开的高手?
谁知,那人突然像饿虎扑羊似地扑在贝祈绫的身上。
他粗暴地撕开贝祈绫的衣襟,将她的双乳硬生生地从衣内拽出。
贝祈绫羞得满面通红,哀声道:“求求你,不要这样……”
任凭贝祈绫如何哀求,那人的动作始终未停。
他的手已摸到了她的下身。
贝祈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并拢双腿,但那手依旧狠狠插入了玉腿缝间,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般。
突然,她觉得自己的小腹和大腿根部凉风飕飕:“畜牲!”
立时,她那宽宽的,线条清晰的神秘三角区在他眼前已暴露无遗。
“哦!太……太美了!”那人激动得嘴都合不拢,发出低沉而愉快的赞叹。
为了能看得更仔细些,他猛然捉住了贝祈绫的脚踝,向两旁死命一分,顿时,那双洁白的玉腿便极夸张地分了开来。
殷红的花蕊在他的面前绽放:“啊,它终于为我开了!”
他说完,便一头钻进了其中。
贝祈绫惊恐地尖叫着,绝望地挣扎着。
她用微弱的力量进行抵抗,用膝盖撞击他的头。
但他的头已埋入了她的时间,她想用手去抓他。
猛然,那人直起了身,一边喘着粗气大呼道:“美人儿,我要奸死你,我要奸死你。”
一边飞快地脱去了裤子。
“不不……不要,你这个色狼、禽兽,不是人的畜牲。”
任她怎样恶骂,也阻止不了那人疯狂的举动。
沉惠云的迷魂帕并不简单,它有双重动用,能马上迷昏对手,任人宰割,第二种功用,能刺激性欲。
只要你是男人,醒来后,在药物所制下,哪怕是条母猪,也要拿它发泄发泄,纵是能够逼住其实结果反而大伤身体。
他救人心切,想尽快帮贝祈绫解开穴道,只调息顿饭时间,自以为没事了,便着手解穴,结果迷魂帕第二种功效的毒性一发,不克自制矣!
将被一个天师教教徒奸辱,贝祈绫痛不欲生,她拼命挣扎,用出浑身的功力,但没用,对方的功力强她太多了。
这是一场狂风暴雨似的战斗,贝祈绫虽不能用手抓,却能用牙齿咬服狠地在那人的身上乱咬着。
敢情那人全身功力无所不生,咬也白咬,只能咬出齿印,咬不下他的肉来。
大概太累了吧,渐渐的,贝祈绫脚也不踢不挣了,肌肉松驰地躺在那儿,好像累得动一动腿儿的力量也没有了。
这真是一场时间冗长的战斗,却终于还是到了罢兵的时刻,两人累得都睡着了。
贝祈绫先醒来,此时天还没亮,洞内一遍漆黑,贝祈绫看不到那人,却听到那人仍在自己身侧熟睡着。
蓦地,她一咬牙,身体一滚,举起穴道已解的左腿要向那人脑袋踢去。
踢到中途,贝祈绫想起他搭救之恩,心想:“为人不能恩将仇报,饶他一条狗命。”
右腿“交信”还未解开,贝祈绫不能起来逃走,又寻思道:“难道等他醒来再行奸辱,心狠一下,踢死他!”
陡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升起:“跟他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?”她下意识觉得跟他一辈子,无比幸福。
因为那人虽是强暴的行为,却让她尝到真正的夫妻乐趣,而这乐趣是在她将童贞自动献给自己大恩人后,所从未享受到过的。
“可是他是道教徒,自己能嫁给出家人做妻妾吗?”
贝祈绫摇头,暗叹道:“他要不是道教徒就好了!”
天慢慢亮了,朦胧晨光侵进洞内,贝祈绫转头朝那人望去,只见他束着文士巾,并没梳那想象中的道髻。
贝祈绫心头一喜,原来这人并非“天师教教徒”,而是天师教门下的俗家弟子,万没想到天师教的俗家弟子也有惊人的身手。
那人背朝贝祈绫而卧,贝祈绫要看他长相,翻滚到他面前:“他,他不是燕驭骧吗?”
不错,他正是燕驭骧,燕驭骧大战一夜,确实累坏了,睡得好熟,这时候就是摇他也不容易摇醒哩!
贝祈绫鼓起腮帮子,嚷道:“好啊!”
本要说“你真会装佯,给本姑娘滚起来!”
但她却没嚷下去,一看自己几乎全裸,这样子怎能和他面对?
贝祈绫摇着头,心里直说:“坏东西,你真会装啊,一身武功瞒得我好紧呀!”
燕驭骧睁开眼睛时,太阳都升得很高了,那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影,像利箭射在洞口。
他摸摸昏沉的脑袋,仿佛忆起昨夜的事,陡地一骨碌爬起来,惊呼道:“绫姐!”
贝祈绫见他一醒来就记得自己,不由心头一份,轻轻应了一声。
燕驭骧急转头朝洞里望去,惊异地问道:“我,我昨夜怎么了!”
贝祈绫微感失望,怨他不先问自己安好否,便没有理会。
“我,我……”燕驭骧双手猛然抓着头发,厉呼一声:“我该死!”爬起身来,脚步踉跄地冲出洞外。
虽是药物所迷,昨夜自己的行为,燕驭骧仍记得清楚,他漫无目标地奔行,不断凄厉地喊道:“我该死!我该死!我……”
也不知奔了多远,脚下绊倒,只见他躺在地下,痛苦地自语道:“筑姐,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贝祈绫呆呆地坐在洞里,心里一片茫然,她不明白他痛苦的原因,难道他懊悔昨夜的行为?
不论燕驭骧昨夜冲动的原因,现在她彻底明白人家并不爱她,起先她像受了无限委屈,低声抽泣着。
后来一想:“我已是残花败柳,值得人家真正相爱吗?”摇摇头,自我讥讽道:“你太痴心妄想了。”
她想:“没有爱,欲也是好的,只要他不遗弃我。”
久久不见燕驭骧返回,贝祈绫急了,当她以为燕驭骧再也不会回来时,内心狠狠地道:“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!”
时间帮她解开了被制的穴道,她一跃而起,顾不得衣不蔽体,冲出洞处。
她发誓从今天起走遍天涯海角去找那负心鬼,找到后,根本不要听他解释,就一鞭抽下他的脑袋瓜子。
却见洞外横放着一个小包袱,包袱上放着她的金丝鞭。
贝祈绫一愣,随即想到这是他放的,冷笑一声,心道:“这短命鬼倒仔细。”
打开包袱,一套女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里面,这证明燕驭骧去后返回过,女衫是新的,想是他到市上给贝祈绫买来的。
贝祈绫穿上衣衫,摸着那柔软的质料,心头隐隐作痛,突然莫名其妙骂道:“你,这没良心的,我不要你假惺惺地对我!”
越想越恨,决意不穿这套衣衫,她抓起衣衫欲撕。
“绫姐,你叫我吗?”
燕驭骧从树影后走出,却没敢望着贝祈绫说话。
“他没走!”
看到他,贝祈绫要撕衫子的手松开了,也忘了杀他的誓言,含着满眼眶泪水,朝他扑过去,双手牢牢地抱着。
燕驭骧冷漠地站着,好半晌,开口道:“走吧?”
贝祈绫扬起脸,深情地道:“我跟你到天涯海角。”
燕驭骧故意道:“你家主人住在天涯海角?”
“唔,你装傻。”贝祈绫不依道:“我不相信你不懂……”
燕驭骧道:“我是不懂,记得你要我给你主人管帐务,应该我跟你走,现在你要跟我走,莫非我手脚笨,无能理帐,不再请我了?”
“瞧你。”贝祈绫嗅道:“我一个不慎,你便抓着说个没完。”
燕驭骧道:“不然,你要我怎么说?”
“好啦,你跟我,走吧。”贝祈绫摇摇头,又道:“书呆子到底是书呆子,一点也不解风情!”
燕驭骧在后面装着没听到。
贝祈绫不敢重回临安客店去取行李,唯恐行迹败露,连上街雇车也不敢,半途拦辆空车,叫车夫直往扬州。
“扬州?你家主人住在扬州?”燕驭骧边帮着贝祈绫放下布帘,边问。
贝祈绫仔细地将布帘蔽密,随口应了一声。
看看妥当了,外面再难看到车里的情形,贝祈绫转过脸,突然问道:“你老实说有何企图!”
“企图!”燕驭骧微吃一惊,却不形于色,问道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贝祈绫冷笑道:“你自己心里明白!”
燕驭骧脑筋一转,故意一笑。
燕驭骧笑道:“可是昨晚的事?惭愧,白练了几年天师教内功,定力太差,但话说回来,你,你那装束,实在令人控制不住欲火。”
贝祈绫道:“你存心也好,不是存心也好,昨晚的事再也不要提,而且我也不怪你,只要你……你有意思,以后……以后……我……我也不会拒绝……”
到底是女孩子,这种甘心和男人欢爱的言语,不由地说得忸忸怩怩。
她偷偷地望去,见燕驭骧无动于衷,冷漠地坐在那里,好像没听到自己一番大胆示爱的内心话,便怒道:“你还不老实说!”
燕驭骧摇摇头,道:“我不知你要我说些什么?”
“企图,你跟我去扬州的企图!”
“我不明白……”
贝祈绫截口冷笑道:“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!”
“你家主人是天帝,我有耳朵,岭南四煞和你对话时,不会听不见,知道你家主人是天帝又如何?”
“要那时知道也罢了,哼,你干嘛去坟场?老实说,是不是盯我的梢,好从我身上查出天帝的大本营!”
“查出天帝的大本营又如何?请问,我这般煞费心机为的什么?他天帝与我有何冤仇?”
“保真子是你什么人?”
“家师兄。”
贝祈绫冷哼一声,道:“想来当知令师兄好友河朔双剑柴氏昆仲的下场吧?”
燕驭骧静静地道:“他二人莫名其妙地失踪,又莫名其妙地纠众暗算我师兄,幸亏师兄武功没白学,反而杀伤了他们。”
“河朔双剑贪生怕死甘为我家主人的奴隶……”
“不见得吧?哪有天生贱骨头,甘为人家奴隶的?”
“不错,没有人心甘情愿做奴隶的,又何况河朔双剑身手非凡,威震河朔,可惜,服了毒丸,就不得不为我家主人卖命了。”
燕驭骧装作不知,问道:“毒丸!究竟什么毒丸?”
“他二人为何不顾当年交情暗算令师兄?为何死战不退?这种种不通情理的事情,相信令师兄一定要查个明白,于是乎,你在你师兄指示下装作不会武功,好叫我受骗,带你去家主人那里,再……”
“慢着!”
燕驭骧打断贝祈绫的高论,接道:“受骗?请问,是我自愿要去扬州的吗?”
“这……”
贝祈绫哑口无言。
燕驭骧本担心她已知阴司秀才在两湖受挫的经过,现在,听她所说显然不知详情。
目前要尽量稳住她,且不能让她与同伴联络上。
燕驭骧心中有了主意,双手轻搭在贝祈绫的香肩上,指尖拂动,将她揉得好不舒服。
但她却故意一沉花容道:“算你计策高明,叫我自动请你去扬州,而且还……还失身于你,我……我姓贝的皮肉生得贱!”
激动之下,她竟伤心地抽泣起来。
燕驭骧忙一把紧拥住她的娇躯道:“绫姐,是我对不起你,纵你对我谅恕,我也一辈子愧恨心头,你若不谅想,打杀任便,绝不反抗……”
“谁要杀你了。”贝祈绫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捏了一把。
“是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“叫你不用提还罗嗦什么,知道你是一番诚心了,行不行?”说着,她慢慢倒入燕驭骧的怀中,美丽的秀发正抵在他的唇边,令他心中不由一阵激荡。
燕驭镶在她的秀发间狠狠嗅了几下,少女的芳香的确令他倾心陶醉。
他将嘴慢慢凑到她的耳边,在她的耳垂、玉颈、香唇、红腮上吻个不停:“祈绫,你不能怀疑我,我师兄怎可能知道河朔双剑受害的真相,再想想,我哪会知道你是天帝的手下而在坟场盯上你呢?至于我假装不会武功也属平常,所谓真人不露相嘛!”
贝祈绫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:“知道你是大大了不起的武学高手,轻功、指法无不登峰造极,剑术虽没见你施展过,天师教门下剑术也当世无敌。”
“承蒙夸奖。”燕驭壤调皮地一笑道。
“厚脸皮。”立时,一只纤细的玉手便在他的脸上轻捏了一把。
“我还觉得小姐夸奖的不够哩。”说到这儿,他悄悄将手伸进了她的怀中,在她那两只绵软柔滑的乳房上轻轻搓揉起来。
贝祈绫顿觉浑身燥热,香腮发烫,心口“怦怦”跳个不停。
她的香舌颤颤伸出,一边亲舔着他的面颊,一边轻声呻吟道:“你真坏,知道你还有一门功夫了不起……”
燕驭骧不知她指的“床上工夫”,笑道:“暗器虽非我天师教所长,但那一手满天花雨,同时打灭几十盏灯宠,谅也值得你的夸奖吧?”
提到“暗器”,贝祈绫想了起来,好生感激道:“原来你早就救了我一命,若非你暗器神技救我,我已死在唐门七凶的牛毛针下了。”
燕驭鹏气道:“哪里,哪里,侥幸击昏他们,当不得神技之称。”
贝祈绫笑道:“真的捧你,你倒客气了。”
“绫姐,现在你该不怀疑了吧?”
“虽然不再怀疑你是受了保真子指示,却不能不怀疑你跟我一起去扬州仍有企图。”
“请述其详。”
“天帝的作为,在武林中来说,用得上”荼毒“二字了,武林自要视他为公敌,起而抗之;你是武林人,免不了也有同仇敌汽之心,是以得知我乃天帝属下,便冒性命之险,答应跟我去,好探明地点后纠合同道剿灭之,是不是?”
“请问你是不是武林人?你带去灭天龙帮的金衫使者不也是武林人吗?那么,你们怎么没有同仇敌忾之心呢?”
“天帝于我有恩,无论其人作为是好是恶,我终生首听其驱使,至于金衫使者,天帝厚礼聘之,所谓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忠心于他,有何不可?”
燕驭骧顺口道:“则区区忠心于他,又有何不可?”
贝祈绫道:“他聘你了吗?”
“你能替天帝作一面之主吗?”
“天帝除了他自己,最相信我,凡事十有八九替他作得了主。”
“替他聘一位人手呢?”
“那是小事。”
“既然如此,我不已受聘为管理帐务的人手了吗?”
“我所以还怀疑你就在此,堂堂天师教门下岂肯答应这种微不足道的工作,若不是另有企图,鬼也不信。”
“你自己也说天帝荼毒武林,被武林人士视为公敌,起而抗之。何况我师兄又险为所害,我当然得替天师教人打算,我去做帐房先生,就为了打探虚实,好让天师教门下不致再有灭顶之灾。”
燕驭骧为了取信贝祈绫,不得不虚与委蛇。
贝祈绫望了望他,点了点头,却不以为然地道:“你武功高强,又雄才大略,但你不知天帝其人富甲天下,谋略高深,手下能人异士车载斗量,其数不在少,又焉是你一人能对付得了?”
“何况天帝于我有大恩,我甘愿终生为其役使,自然不愿再由你去做伤害他的事了,再说……”
贝祈绫所以停口不说,是想到了燕驭骧与自己,虽然那晚两人春风一度,洞中野合,但心知燕驭取心中难以有她,不过贝祈绫心中还是深深地留下他的影子,天帝与这燕姓少年均与自己有恩,她实在不愿意两人互相拼杀,只能希望他不是天帝对头。
良久,燕驭骧忍不住问道:“绫姐,你是说天帝手下能人异士甚多,他用什么手段使这些人甘心为他役使的呢?”
贝祈绫笑道:“对付两湖群豪那些人,自然是威逼,对付能人异土,那就是利诱了,金钱与美色双管齐下,所谓见利忘义,天下又有几个能置生死于度外,能弃荣华富贵于不取的耿介之士呢?所以天帝其人实在是个心机深沉的人。”
燕驭骧道:“我非重利之徒……”
贝祈绫接道:“所以在他看来,你就不能完全忠心于他,你是读了书的人,自不能因利而罔顾道德,所以我先前就判断你通不过了。”
燕驭骧抱拳道:“你这样判断我,是把我当作了人,多谢。”
贝祈绫笑道:“但我仍要保你。”
“我不反对,却把话说在前面,我不能对你家主人忠心。”
“我倒不希望你忠心天帝而变得丧心病狂,只要你不危害他,替他做你愿意做的事就行了。”
“那考验如何通过呢?”
“我能使你不必经过考验。”
“办得到吗?”
“姑娘自有妙计,不过暂时要你先做几日帐房。”
燕驭骧不再多问,心想:“受生死丸毒害的武林同道当不在少数,倘若当上金衫使者得生死丸的解药,拯救他们脱离苦海,胜过刺杀天帝了。”
他侥幸此行更有价值,却又想:“贝祈绫不知我是两湖盟主,要是一到扬州就发现我是天帝的对头,立成仇敌,岂能再保举我当金衫使者?”
“临机应变!对,临机应变!”
想是这么想,却毫无把握,倒冀图侥幸,希望贝祈绫发现不了,但,这可能吗?
奔驰中,车子突然慢了下来。
贝祈绫扬声道:“怎么回事?”
车夫道:“前面有道关卡,驻守的官兵要检查。”
当时,在要道上设站检查过往车辆,倒也平常,贝祈绫没有放在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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