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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三章 追查元凶

  燕驭骧只见两湖人士,其余人士一概不见。

  一个月后,燕驭骧离开两湖,继续南下,去完成复仇的任务。

  燕驭驶离开两湖,除了姜铁心,没有第三个人知道,第二个知道的是位精于易容术的两湖人士,他化妆后仍住在姜府,其用意自是让别人误以为燕驭骧仍在两湖境内。

  这天燕驭驶到达南思州阳春县,打听金天夏,但连问数人都摇头说不知。

  燕驭骧又改问道:“你们这儿有姓金的大户吗?”

  被问的阳春县居民,答道:“有啊!”

  “几家?”

  “一家。”

  燕驭骧大喜,紧问道:“知不知道这位金大户的宅第在哪儿?”

  “对面。”

  对面好大一遍庄院,可惜,空有一座美丽的围墙,里面却是一遍焦土。

  “这……”

  燕驭骧手指对面,扭头问道:“怎么回事呀?”

  “烧啦!五年前一个晚上连人带屋烧得一干二净?”

  “不可能!”

  要是金天夏五年就已毙死,那母亲的血海深仇怎么报?

  “我住在金大员外对面,亲眼看到它烧的,铁一般事实,怎么不可能!”

  “那金大员外新建的宅第在哪里?可是迁出本县了?”

  “哦!我不是告诉你,连人带屋烧得一干二净了吗!”

  燕驭骧绝不相信金天夏已被烧死。

  燕驭骧并不失望:又问道:“官府将金大员外葬在何处?”

  “这,不清楚,不过本县有座坟场,凡本县死了人大部份都在该地埋葬。”

  “麻烦大叔半天了,谢谢,谢谢。”燕驭骧打躬作揖。

  踏出阳春县界,燕驭骧看到一大片荒芜之地,猜想当是阳春县的坟场了,便往该处奔去。

  到了地头一排排找去,他目光虽锐利,仍怕遗漏,是以不施展轻功,只是步子放快。

  “咦?”燕驭骧忽然止步,眼睛视向一处。

  倒不是发现了金天夏的墓碑,而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,那女人坐在一座修建宏伟的坟前,一身雪白罗衣。

  虽隔着一大段距离,燕驭骧看得很清楚,从那女人婀娜的身姿,白皙的肌肤,燕驭骧直觉判断她是个年轻女子。

  再看她祭扫的坟墓,石质陈旧,年代已久远,至少建了十年以上,两相对照,坟内葬的人一定是她的祖先了。

  越来越离那女人近了,燕驭骧想,太接近她不大妥当,决定再找几座坟以后,便不找了,以避免嫌疑。

  但在第四座坟前,一个小小的坟碑正刻着:“前大御史金天夏之墓”这几个字。

  金天夏死了,死在五年前一场大火中,燕驭骧再怎么不相信,事实还是事实,摆在他眼前。

  他想:母亲的血海深仇就这样算了!祖父母的血仇也就这样算了?

  正想着,突觉一人跃至他身后,虽然轻功高超,几乎是落地无声,然燕驭骧听觉何等灵敏,立即警觉,却装着不知。

  于是,叹了口气,慢慢转过身来,像是要离去,而浑然不知身后站着一个人的样子。

  但与身后那人一照面,燕驭骧惊呼道:“筑姐!”

  站在燕驭骧身后那人是位白衣素服年约二十三四的女子,面貌酷似贝祈筑,她正瞪着燕驭骧。

  燕驭骧一声轻呼后,随即发觉自己神经过敏,歉然笑道:“我认错人了,对不起。”

  转身欲要走开。

  那素服女子脚步一错,拦住燕驭骧,冷冰冰地回道:“我瞧你在这儿转了半天了,找什么呢?”

  燕驭骧心想:“此女轻功不弱,行径奇特,须得防备她点。”

  他不答话,反问道:“刚才见姑娘坐在一座坟前想是祭墓,不知祭的何人?”

  那素服女子道:“我与你无亲无故,你管我祭的何人。”

  燕驭骧笑道:“那姑娘又何必管我在找什么?”

  那素服女子一怔,觉得不是味,骄横道:“本小姐问的话就得答!”

  燕驭骧道:“那本少爷问的话姑娘也得要答。”

  “不答又如何?”

  “礼尚往来,姑娘不答,我自也不答了。”

  “找死!”素服女子双眉带杀气地娇叱。

  “找死?”燕驭骧笑道:“莫看我是个书生,两臂子倒有点力气,你要不信瞧着。”

  一块青石就在眼前,燕驭骧走过去,拉开马步,双手抱着青石两端,可惜那两块顽固的青石动也不动。

  “你的力气呢?”“素服女子嘲笑道。

  “这……这块石头,一……一定生了根。”

  “那就换一块试试。”

  为证明自己的两臂力气不是假的,燕驭骧特别找了一块比原来一块还要大些的青石,抱起来,手臂骨节都响出声来,显是力已用尽,放下时更差点碰到脚。

  燕驭骧狼狈的样子惹得那素服女子忍不住笑了。

  书呆子装到底,燕驭骧洋洋得意道:“力气不小吧?”

  他颇有演戏的天才,加上自幼任督脉打通,一身内功不露外相,而此时又是道道地地的书生装束,竟就骗过了那素服女子,不再怀疑他的来历。

  那素服女子自出道以来,所认识的年轻男子都是横眉竖目,挺胸凸肚的武林人物,从未与书生打过交道,她反对燕驭骧发生兴趣,笑道:“你力气不小又如何?”

  “这就告诉你,我可不是好欺负的,反之,姑娘你孤身一人在此,幸亏我是个读书人,否则……”

  “否则会被你欺负?”素服女子一双明眸盯在燕驭骧脸上,笑吟吟地说。

  燕驭骧低下头,避开她那动人心弦的目光,讷讷地道:“可,可不是……”

  这情形叫那素服女子感兴趣了,故意走上前,朝驭骧身前贴近,口中道:“看你怎么欺负我?”

  燕驭骧闻到一种似檀非檀,似麝非麝的香味,他呼吸微显急促,连连后退,道:“男女授受不亲,你,你……”

  那素服女子止步,轻笑道:“噢,我忘了你是读书人,自不可能做出非礼的行为,也难怪你发现我,只看一眼便不看第二眼了。”

  燕驭骧心想:“这女人好厉害,暗中将我一举一动注意得清清楚楚,幸亏我未施展轻功,不然难保她不追根究底,查出我的来历。”

  于是他一揖道:“此地只有你我二人,虽萍水相逢,叫外人看到,孤男寡女一起,难免非议,姑娘请留步,小可先告辞了。”

  那素服女子道:“慢走,你还没告诉我到这里找什么呢?”

  燕驭骧道:“这,姑娘何必……”

  那素服女子有意留下燕驭骧,与他亲近,截口道:“你不是想知道我祭的何人吗?来。”

  不等燕驭骧推辞,她向前面那座修建宏伟的大坟奔去。

  没奈何,燕驭骧随在她身后来到大坟前,只见墓碑上刻着:“山西贝氏慕白之墓。”

  “贝慕道”“贝慕白”仅一字之差,莫非这二人是兄弟?

  指着墓碑,燕驭骧问道:“贝慕白是姑娘的?”

  “先父。”

  “那姑娘芳名?”

  “贝祈绫。”

  燕驭骧心道:“我姐名叫贝祈筑,与她又仅一字之差。”

  于是,他问道:“姑娘认不认识贝慕道这人?”

  “贝慕道?”贝祈绫想了想,道:“记得先父告诉我,我有一个叔父年轻离开家乡。远去上都经商,好像就叫这名字,怎么?你认识他?”

  “不认识。”燕驭骧望着贝祈绫那张脸,越看越像筑姐,好像一母所生,叹道:“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筑姐的亲属!”

  “筑姐到底是谁呢?”

  “你的堂姐妹,令叔贝慕道的女儿。”

  贝祈绫奇道:“既然如此,怎么又说不认识我叔父呢?”

  燕驭骧道:“筑姐三岁父母双亡,那时我还没有出世,从没见过今叔之面,虽说与筑姐一起长大,却不能说认识她父亲。”

  “筑姐今年多大?”

  “二十三,比我大四岁。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那我该叫她筑妹,也就是你比我小五岁。”

  “姑娘指明这点,用意……”

  “你应改姑娘而称绫姐。”

  “理所当然。”燕驭骧恭恭敬敬他行了一礼,道:“小弟燕温栩,正式拜见。”

  “拜见可不敢当。”贝祈绫裣衽还礼,道:“以后只要多叫几声绫姐,叫我听着心里高兴就行了。”

  燕驭骧叫道:“绫姐。”

  贝祈绫应了一声,笑吟吟地回称:“温弟!”

  “好一场肉麻的姐弟之见!”声音来自坟墓后,又道:“老大,丫头这一声”温弟“,辛亏叫的不是我,否则骨头真要被叫酥了。”又一人道:“嗲声嗲气,骚是够骚的了,脸蛋又长得确实不错,真所谓秀色可餐,天帝要是把她当礼物送给我谭老四做老婆,管他什么药丸,照吃不误。”

  另一人接道:“老四,你虽自命风流,想这骚丫头嫌你老了一点。”

  “三十出头,正年轻力壮,怎说老?”

  那人吃吃笑道:“不是嫌你年纪,而是嫌你资格太老,没瞧着骚丫头正在勾那小伙子吗?”

  贝祈绫大怒,娇叱道:“狗贼,站出来!”

  “别找我,我一脸麻子,出去也不会讨你欢心,要找,找老四,他是咱们四兄弟中最年轻的,绝不比那小伙子差。”

  贝祈绫气得娇容泛青,立意扑杀躲在坟后的四兄弟,只等最后一人开口,四兄弟方位皆知,即出手。

  此时天色已暗,薄暮蒙蒙,燕驭骧早发觉四周不止坟后自称四兄弟的四人,两边座坟后更有七人躲藏着。

  他寻思道:“他们是有心激怒绫姐,好让两边之人趁她大意,发射细小的暗器?”

  一念及此,随后抬起七粒石子扣在手里。

  老三又大笑道:“论武功老大最高,论机智老二在我四兄弟中有智囊之称,论漂亮自是四弟英俊潇洒,我老三本领不行,但论房中术之精却是当仁不让,丫头,你要不嫌地方脏,咱们骚对骚就在令尊坟场大战一场如何?”

  是可忍孰不可忍,贝祈绫银牙一咬,怀中奇形兵刃出手,朝坟后扑。

  “牛毛天王针!”贝祈绫身体一动,坟后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那人突然呼喝。

  贝祈绫闻声,挥起刚拿出来的“软红蛛索”,挥舞得泼水难进,假若暗器从对面打来,这阵挥舞足可挡落。然而,对方根本就没有暗器射出。

  那最后开口的乃四兄弟之老大,他喝一声“牛毛天五针”,却不见两侧的“伏兵”施放,大感奇怪,一时不及细想,从坟后跃出,喝道:“丫头,还认得老夫吗?”

  只见他一张黑脸,全身只要是露在衣服外的皮肤,俱是漆黑如锅底,真比天竺人氏还要黑上三分。

  贝祈绫停步凝神戒备同时注目望去,突然惊呼:“你,是人是鬼?”

  那人怒声笑道:“自然是人,却变得跟鬼一样,阴司秀才一笔之恨,永难忘!”

  燕驭骧忖道:“原来这人中了阴司秀才铁笔之毒,想是内功精湛,将毒质逼在皮肤表面,是以未曾毒发毙命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天龙帮主,算你命大,那天装死逃了过去。冤有头,债有主,要报一笔之恨,何不直接去找阴司秀才?”

  天龙口,帮主“飞龙拐”卜阳九与“智多星”裘天理、“麻面狼”江卯生、“玉面虎”谭英立结拜为兄弟,称霸南荒。

  卜阳九道:“一笔之恨要报,毁帮之仇更要报,当日本帮被毁,你这丫头虽没有直接出手,却是发号施令者,除了阴司秀才,你是老夫第一个要杀之人。”

  另三人分从坟后跃出,围住贝祈绫。

  “智多星”裘天理道:“我岭南四煞生死与共,老大之仇即是我四兄弟之仇,丫头,你若供出天帝藏身之所,四煞网开一面,否则,你孤身一人自量是我四兄弟之敌吗?”

  贝祈绫咯咯笑道:“网开一面?是真是假?”

  “是真不错,却只是免了开膛破腹而已,供出天帝藏身之的,容你一个痛快的死法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好死歹死都是死,我年纪还轻,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呢!”

  江卯生笑道:“骚丫头说得是,这样吧,供出天帝处所,再用你大赋的本钱,轮流与我四兄弟耍耍,谁还舍得杀你?”

  贝祈绫柳眉微微一蹩,随即笑吟吟地道:“你这麻子一脑子淫邪念头,坏死人了。”

  江卯生骨头一轻,踏前一步,嘻嘻笑道:“每个女人与我相好后,都说我坏死人了,其实嘴巴说坏,心里可乐得紧!”

  贝祈绫道:“是吗?我倒不信。”

  江卯生被撩得欲火上冒,竟不克自制,更走近几步,口中道:“你若不信,试后便知,怎么样?找个地方吧?”

  贝祈绫道:“哪里?”

  江卯生等不及了,扭头道:“老大,这小姐我带去教教,包准……”

  “玉面虎”谭英立接口道:“包准一教便对三哥死心塌地了。”

  卜阳九突然大喝道:“小心!”

  语音甫出,江卯生的颈子已被“软红蛛索”缠住。

  卜阳九一拐飞击,裘天理环刀猛劈,谭英立也不慢,一柄快剑从后刺来。

  三煞攻得快,贝祈绫回击得更快,没等他三人招式用尽,“软红蛛索”收回,转向三人颈间缠去。

  卜阳九空有一身深厚的功力,却不能奈何身轻如燕的贝祈绫,他是越斗越惊。

  贝祈绫轻功远胜岭南四煞,“老大”卜阳九奈何不了她,“老二”裘天理的九耳环刀,“老四”谭英立的快剑便更是不济了。

  谭英立偶然望去,见他三哥脑袋歪在一边,颈间皮肉陷了下去,这情形说明江卯生颈骨粉碎,里面没有东西支撑,才会如此。

  “三哥被缠即毫无挣扎便倒下,难道说被这丫头的飞索缠中,骨头即粉碎?”

  谭英立一看这飞索厉害,斗志大丧,几招快剑攻退飞索,缓出身来,叫道:“大哥,我去了……”

  话未说完,飞索从他颈间扫过,他连呼都没哼一声,便噗通倒下,脑袋歪垂,颈肉深陷,死状一如江卯生。

  四兄弟去其两个,其他皆满怀悲恸,卜阳九大喝道:“老二,退!”

  若早叫他,还有可能,现在裘天理招架都来不及,哪有机会可逃?

  贝祈绫道:“智多星,你也要去吗?好,我送你一程。”

  陡见一根飞索,绕颈转回,圈成一个围圈套出,裘天理不敢逃,只因逃时防守空虚,必叫敌人所趁。

  贝祈绫一圈未中,第二圈跟着套出,第二圈末成形,第三圈又套出。

  裘天理刚破了第一圈,第三圈就在他脖上一转,于是他也倒下了。

  卜阳九识得这宗绝活,惊呼道:“三环套月……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轮到你了。”

  限着话音,三圈连环而来。

  卜阳九将龙拐上下飞舞,此时不求攻敌,防得一时是一时。

  卜阳九的龙拐使得泼水难进,软红蛛索无法攻进。

  “看你支持到几时?”贝祈绫在他四周游走,不再进攻,要等他拐杖一停,即用一招“三环套月”。

  卜阳九不敢停,龙拐一直飞舞。

  天慢慢亮了,卜阳九龙拐整整舞了一个晚上,只见他全身汗湿,好像刚淋了一场大雨。

  他已是将近六十的老人,功力深却不能持久,渐渐飞舞得缓慢了,那根龙拐也越来越重了。

  贝祈绫两条腿也游走得有点累了,笑道:“我们慢慢比,我要先休息一下,你若先停下,就请尝尝我的三环套月!”

  卜阳九猜到贝祈绫的心意,怒叫道:“好毒的丫头!”

  明知人家要等自己累成龟孙才下手,却也要支持到那时,他拼命飞舞着龙拐,心里狂呼:“我不能停,我不能停……”

  终于,卜阳九的手臂不大听使唤了,那根沉重的龙拐只能在他自己的身前摆动,好几次差点掉下地。

  贝折经咯咯笑道:“握紧点,可莫要掉了。”

  卜阳九惨然道:“你,你杀了我吧……”

  口中这么说,他却不敢将龙拐丢掉,他怕龙拐一失去,贝祈绫就会即下杀手了。

  一旁,燕驭骧看得不忍起来,忽然道:“绫姐,你累他一夜,这么大的年纪,饶他一命算了。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饶命不行,看你面上,早打发他归西倒可以。”

  燕驭骧走过来道:“绫姐,我求你!”

  翻身下拜。

  “使不得!”贝祈绫伸手来扶。

  燕驭骧突然抱住贝祈绫两脚,右手拇指在她左小肚“天宝”穴上一撞,那一撞手法极快,贝祈绫没有察觉,慌道:“放开!”

  燕驭骧却叫道:“快走啊!”

  有这机会不逃就是傻瓜了,卜阳九丢下龙拐,没命地奔逃,累了一夜,手臂酸透了,脚倒不酸,轻功虽不能尽力施展开,却也不慢。

  “哪里逃!”贝祈绫一掌将燕驭骧推倒,拔腿奔去,起步虽慢,但她有信心短时间追上。

  然而贝祈绫只奔行数步,“咕咚”摔倒,勉强站起,左脚拐了似的,难于站稳,只道气走岔了,眼睁睁望着卜阳九逃得没了影儿。

  燕驭骧道:“我扭着腰了。”

  贝祈绫歉然道:“你抱住我,情急下,我出手失了分寸,莫要见怪呀!”

  燕驭骧道:“得饶人处且饶人,绫姐,为人不可斩尽杀绝。”

  “你不懂。”贝祈绫道:“江湖上冤冤相报,有时必须狠一点,像今天,你拦住我让天龙帮主逃掉,对你来说,积了一件阴德,对我,麻烦就大了。”

  “绫姐怕他报复?”

  “天龙帮主威震南荒,在我眼中不足一道。”

  “那让他逃掉,有何顾虑?”

  “坏在他认出我那招”三环套月“……”“这,这有什么关系?”

  “关系可大了,因为……”摇摇头,贝祈绫叹道:“跟你说你也不懂。”

  走过去,将尸首拖离她父亲的坟前,突然发现一边坟后躲着有人,于是立刻娇喝道:“谁?滚出来!”

  掩身接近,但见四座坟后虽躲着四人,却一个个睡在那里,找过去,发现另一边坟后又有三人躲着,每人手中都拿着一管金筒。

  假若卜阳九一声令下,七管金商同时发射,贝祈绫轻功再高,反应再快,亦要中几根“牛毛天王针”,那时,岭南四煞再下手,贝祈绫非被人家生擒不可。

  想到后果,贝祈绫不寒而栗。

  燕驭骧过来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  “天龙帮主请到唐门七凶埋伏两侧,差……差点中了他们的暗算……”

  “他们怎么了?”

  “不知何方高人暗中搭救,用石子将他们穴道打中。”

  “那就算了。”

  “没有这么便宜!”

  奔过去给唐门七凶每人一脚,怕燕驭骧哀求自己,她动作极快,瞬间一圈转回,唐门七凶便糊里糊涂脑袋开花,死于非命。

  燕驭骧喊了声,道:“绫姐”,没能阻止,十分气忿。

  贝祈绫道:“走吧!”

  “姑娘请。”

  “不一起走?”

  “姑娘心狠手辣,算我们从没相识!”

  “哟,生气了?”贝祈绫道:“你不知唐门七凶为非作歹,专门干暗中杀人的勾当,武林中不少成名英雄丧命牛毛天王针下,除恶务尽,这是替天行道啊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说得好听,谁不知你的用意呀。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你倒说说看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杀鸡儆猴。”

  “不错。”贝祈绫点头道:“正如你想,杀了他们以后便没有人敢助天龙帮主暗算我了,可是唐门七凶,确实恶名昭彰,总算是替天行了道。”

  “算你会说话,找到借口。”

  “走吧!”

  “你走你的,我走我的。”

  “还生气呀?”

  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,早分手晚分手,总要分手,又何必一起走呢?你我就此别过吧。”

  “你打算去哪里?”

  “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。”

  “有志气!”贝祈绫笑道:“你远从上都来到这里,差不多走了近万里路,应该回去了吧?”

  “想回去时自会回去。”

  “回去时准备做何行业?”

  “经商。”

  “假如你愿意,有个好差事介绍给你,收人不比经商差。”

  “谢谢,我只要能混饭吃,不指望好差事。”

  “你与我堂妹一起长大,说来不是外人,我希望你能帮我主人管管帐务。”

  贝祈绫又道:“我主人貌和心慈,是个很好的老人家,对待属下,亲若父子,你去帮他做事,待遇上不必说,保证比你回家乡经商还要丰厚。”

  燕驭骧心中暗想:“天帝不除,两湖群豪永难安枕,此人危祸武林,不为两湖着想,为天下苍生亦该冒险行刺!”

  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!”燕驭骧决定随贝祈绫去,口中却道:“我,我对帐务不大熟悉,恕难以胜任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其实管帐能写能算就行了,你是读书人,写是难不倒你,至于算嘛,看你蛮精明的,相信一学就会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这个……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犹豫不决,莫非舍不得筑姐?”

  燕驭骧正色道:“筑姐待我如亲弟弟,就是舍不得亦非你所想象中的舍不得。”

  贝祈绫伸伸舌头,道:“倒是我的想法不干净,恕罪,恕罪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替你主人管帐可以,却不能长久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只要你去,就走不掉了。”

  燕驭驳暗暗心惊,问道:“怎么走不掉?”

  贝祈绫道:“因为……”

  燕驭骧想,必是天帝懂得笼络人心,否则像阴司秀才这等狂彻不羁的人岂能让他调派遣使?不再多问,随贝祈绫离开坟场。

  一夜没睡,正该找个客栈歇歇,哪料一到市镇上,贝祈绫就雇了两辆车子。

  燕驭骧感到纳闷,贝祈绫道:“累的话,车里也可睡,出来久了,也想早点赶回去了。”

  走了几天路,越过福州,到达临安。

  贝祈绫松了口气,对燕驭骧道:“这几天餐风露宿,不敢投店,大概你也看出我在逃避什么,所幸一路上没有出事,临安是个大都市,好好玩几天再走。”

  燕驭骧的目的是打人天帝内部,怎么走法随贝祈绫高兴,她要在临安玩几天,便玩几天,心想临安没来过,倒值得观光一下。

  贝祈绫出手阔绰,到临安最豪华的旅馆,开了两间上房,一进店门,先赏小费,乐得小二当她活财神。

  燕驭骧人累了,天也晚了,心想先养好精神要紧,这晚两人没出去,一顿丰盛晚餐后便分别回房休息。

  睡到半夜,燕驭骧陡闻一人在院中骂道:“贼婆娘,你杀了老夫拜把兄弟,逃到天边,老夫追你到天边,跳到海里老夫追你到海里。”

  接着听贝祈绫娇叱道:“老狗,你是送死!”

  “嗖”的一声,贝祈绫从房里纵出。

  “是好汉不要逃。”

  “有种就来追!”

  燕驭骧望去,只见两条人影先后从墙上翻出,当下抓起衣袍,来不及穿上,跟着也翻出墙头。

  追着前面两条黑影,他想:“卜阳九不敌贝祈绫,仍敢挑战,定有所恃。”

  “若是贝祈绫一死,就没有人带自己去天帝那里,纵不如此,看在她是筑姐堂姐份上,也要暗中助她一臂。”

  卜阳九与贝祈绫轻功相差不多,追到郊外两人距离由数丈短到几尺左右。

  就差这几尺,卜阳九突然奔入一座密林内。

  “逢林莫入”,贝祈绫艺高胆大,丝毫不惧,跟着追入,但因林内一遍漆黑,看不见卜阳九的去向,贝祈绫驻足倾听。

  卜阳九忽然道:“贼婆娘,过来领死!”

  听声音相距十丈上下,贝祈绫不声不响,慢慢朝那个方位移过去。接近到一丈左右,猛然扑去。

  谁知卜阳九老江湖,待贝祈绫慢慢移来,他一句话不说,也早已移去,于是贝祈绫扑到声音来处,自然扑个空。

  却听卜阳九又在十丈以外叫道:“贼婆娘过来领死!”

  贝祈绫扑去又扑个空。

  卜阳九有意引她到密林深处,或左或右,或前或后地叫唤,贝祈统也明知他在逗引自己,却不顾任何凶险,发誓把他抓到。

  这时足有盏茶时间再没听到卜阳九的声音。

  贝祈绫突然感到不妙,寻思道:“我站在这里,倘若四周满布弓箭手,万箭齐发,不被射成刺猬才怪!”

  她现在才想到四面可能埋伏弓箭手未免太迟了。猛见一头亮出一盏青灯,跟着另一头亮出一盏白灯,两灯前后映照,将贝祈绫的位置照得清清楚楚。

  贝祈绫暗忖道:“要暗算我,早就暗算了,瞧他们有什么花样。”

  现在以静制动,倒是上策,贸然走动,引发四面埋伏反而不美。

  思忖间,左面亮起第三盏蓝灯,继蓝光右面亮起一盏红灯。

  “原来是临安的青、白、蓝、红四侠在此,幸会幸会,姑娘贝祈绫给各位万福啦。”说着,盈盈一礼。

  红灯后一个女子声音道:“不要脸,穿着睡衣就出来跑,像什么样子!”

  四灯辉照,只见贝祈绫身上是件薄薄的轻纱,原来她顾着追赶卜阳九竟没来得穿外衫。贝祈绫含笑道:“非礼勿视,你骂我不要脸,其实你自己不要脸。”

  “我有什么不要脸?”

  “红侠艳名远播,有谁不知她是位正当少年的妙龄少女?但请问,你三位兄长在不在?他们要是在心里骂我,可就是骂他们自己了。”

  青、白、蓝、红四快近年名动江湖,世居临安,武功得自家传,三十六招追风剑,七十二招梅花掌,俱是上乘之学。

  青灯后的青侠道:“不要斗嘴,我们有话要问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青侠有话尽管问,除了有关家师之事,知无不言。”

  青侠道:“但我们要问的,正是有关令师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那就免了。”

  白灯后的白侠厉声道:“丫头可知你现在的处境?”

  “知道又如何?”

  “我大哥一声令下,必叫你万箭穿心!”

  “恐吓威逼也是侠义辈惯用伎俩?”

  青侠道:“为了先父之仇,不得已出此下策,贝姑娘,请说出令师飞天魔女阴三娘现在隐居之处。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她老人家住在临安。”

  白侠喝道:“胡说!”

  青侠道:“姑娘请老实说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至于老实说嘛,招呼早打在前头,除了家师之事,都能相告。”

  白侠道:“大哥,这丫头顽冥不悟,杀了她,不怕她师父不出头!”

  青侠道:“贝姑娘,我给你盏茶时间考虑。”

  贝祈绫所在处十丈方圆内,树上满布弓箭手,个个箭上弦对准贝祈绫,只要她一有逃走的企图,万箭齐发。

  贝祈绫轻功再高,亦难逃出这座箭阵,她暗暗一叹,内心着实怨责自己大意,看来今日会丧命于此了。

  白侠忽然叫道:“盏茶时间已到。”

  青侠道:“姑娘说是不说?”

  贝祈绫不答,盘膝坐下。

  白侠道:“大哥,下令啊!”

  贝祈绫毫不反抗,坐以待毙,青侠心肠软,倒不忍下令了。

  白侠道:“大哥,你不忍下令让我来!”

  青侠道:“再给她想想。”

  白侠道:“丫头,我数三下,想活命就不要等我报出”三“!”微顿,大声叫出“一”,跟着又叫“二”。

  贝祈绫坐那里动也不动。

  白侠不禁暗赞贝祈绫视死如归的精神,大笑道:“好个不怕死的丫头,阴三娘有徒如此,倒真不容易哩!”

  青侠道:“二弟,贝姑娘宁死不出卖其师,可歌可泣,我看……算了!”

  白侠却道:“阴三娘隐居不出,我们找遍天下都无消息,今天好不容易发现她唯一的传人,若要她出头,非杀这个丫头不可,否则,这辈子就别想报得了父仇。”

  青快想了想,叹道:“也罢,你下令吧!”

  白侠喊道:“弓箭手!”

  “在!”众弓箭手齐声答应,听声音是在百人以上。

  白侠正要叫“射”,陡听一人远远传来话音道:“邵二侠,且慢下令。”

  “谁?”

  “老朽段梅坡。”

  先前他的声音远远在密林之外,这时已经来到箭阵的边沿,脚程迅捷至极。

  青侠道:“原来是大理段前辈驾到,未曾远迎,失敬失敬。”

  段梅坡站在阵外,笑道:“邵大侠,能否撤了箭阵?”

  青侠道:“弓箭手退。”

  一声令下,众弓箭手训练有素地收起弓箭,一起跃下树。

  霎时一盏盏风灯亮起,百余盏风灯将十丈方圆之地照得如同白昼。

  青侠长袖一拂,抱拳而立。

  段梅坡长声笑道:“邵大侠多礼了。”笑声中,缓步而入。但见他养着五绺长须,身上一件黄布袍,峨冠薄带,好像一个王爷的样子。

  贝祈绫自卜阳九看出“三环套月”,不敢在阳春县停留,连日奔驰,就是怕卜阳九将消息传至大理,叫段梅坡追来。

  瞧他模样,确是段梅坡本人。箭阵已撤,不逃更待何时?贝祈绫陡然跃起,身子如离弦之箭,朝另一方掠去。

  哪料她快段梅坡更快,明明在身后,不知怎地便到了前面,还背手望着自己哩。

  第四章 英雄救美

  贝祈绫大吃一惊,幸亏刹得快,没撞进他怀里,不死心转身再奔,这次刚起步就停下,因为段梅坡又到了她前面。

  贝祈绫东转西转,连转了七八次,前面总是站着段梅坡,自知轻功差他太远,索性不逃了,将身子一站,咯咯笑道:“段爷,这究是什么轻功啊?”

  白侠跃出,冷笑道:“亏你是飞天魔女的徒弟,竟连段家”百变鬼影“也不识。”贝祈绫道,“百变鬼影有何了不起!”说完,陡然纵身上跃,想登上枝头,借浓密树影遮掩,遁去。

  “下去!”说话的不是别人,又是段梅坡,比贝祈绫快一步登上那棵树,且劈出一掌,将她逼回原地。

  贝祈绫落地,道:“可惜!”

  段梅坡道:“何惜之有?”

  贝祈绫道:“可惜七年没有耐心,早晓得应该缠着段伯伯点头为止。”

  “段伯伯?他叫什么名宇?”

  “叫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,只听师父说,你段伯伯一招”百变鬼影“端的天下无双,好好求他教给你。但段伯伯小气得很,说什么邪魔歪道不配学我段家绝学,我一气之下,就没有救他了。”段梅坡神情激动道:“他,他现在在哪里?”

  “我师父将他关在牢里。”

  “那你师父在哪里?”

  “你也要我老实说?”

  “自然你要老实说,骗人可不行。”

  “那你们还是杀了我吧!”

  “你放心,我不会对你师父不利,你段伯伯是我兄长,十多年前被你师父用计掳去,本以为你师父阴三娘已经杀了他,既然我兄长没死,只是被你师父关了十多年,我只要找你师父放了他就行了。”

  “坐了十多年牢随便就算了?”

  “说来我兄长对你师父也有不对的地方,一场牢狱之灾,相信他自己也不愿追究的。”

  “假如我师父不放呢?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

  白侠接口道:“阴三娘有本领胜过前辈,自可不放,没有本领就得乖乖将人交出来!”

  贝祈绫望着段梅坡,笑道:“我师父哪里是他的对手。”

  “姑娘客气了,就算不是我对手,我救出兄长后,也不会对她怎样,这你绝对可以放心。”

  “你倒挺宽厚的,看来也不会骗人,既然不会对我师父不利,那我就可以告诉你,不过……”

  “怕我邀请别人助拳?放心,段家的事段家自己解决,绝不要外人参加。”

  “我不是指这个,大理段家虽亡,傲气仍在,相信你不会倚靠人多围攻我师父,更不会邀请外人助拳。”

  “那姑娘……”

  “我师父住的地方只能告诉你一人知道,此地有外人在,你要我说,得另外找个清静的地方。”

  段梅坡点了点头,朝青侠道:“邵大侠,此女交给老朽。”随又道:“姑娘请。”

  贝祈绫却不立即离开,她道:“请先说明白,段王爷,我告诉你后,则家师隐居的地方,你知道,我知道,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!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

  “不行是不是?哼,幸亏我还没说,你口说不邀请外人助拳,但将家师隐居的地方泄漏,别人都找去报仇,不是助拳,也变成助拳了。”

  “邵大侠,令尊之仇除贵兄妹四人,还要别人相助吗?”

  青侠道:“要报父仇自是我兄妹亲自去报,求别人相助,就是一定报得了,亦不屑为之。邵家子弟这点骨气倒有!”

  段梅坡道:“姑娘,你师父隐居之地告诉我后,要我不与邵家兄妹知道是不可能的。但我敢保证,除了邵家兄妹,再无他人能够从我们口中得知了。”

  贝祈绫冷笑道:“不行,你要从我这里得知家师居处,就得发誓不给第三人知道。”

  段梅坡道:“邵家兄妹给我面子才不杀你,哪有得到好处,将他兄妹撇去一旁的道理,老夫可不是自私自利的人!”

  贝祈绫道:“既然如此,你也休想知道了。”

  白侠道:“段前辈,杀了她没错!”

  段梅坡道:“生擒更好。”

  白侠道:“对!把她捉住,坐在家里等阴三娘来救。”

  贝祈绫脚下一滑,抖出一根金丝鞭。

  段梅坡道:“阴三娘一鞭纵横,战无败绩,这金丝鞭又传到你手中了,好,好,老朽会会这金丝鞭,看到底有何厉害?”

  贝祈绫金丝鞭凌空虚抽,“叭叭”不绝,第一招就将“三环套月”展开。

  段梅坡照准鞭势连弹三指,指指弹在鞭之尖端。

  段梅坡功力深厚,指力之强,当世不作第二人想,弹得金丝鞭圈不成圈,环不成环,鞭法功效全失。

  贝祈绫一招失手,绝不气馁,第二招、三招又接连攻击,招招都是飞天魔女成名绝技“三环套月”。

  段梅坡左右开弓,双手飞轮似地转换,指无虚发,每弹必定正中鞭之尖端,准确至极。

  二十多招后,段梅坡笑道:“不让你套中一圈,想来不会甘心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你慢慢破解就是,一千招、一万招后,总要套你一招。”口中说话,手上金丝鞭攻得越发凌厉。

  段梅坡道:“与其累到千万招,不如现在给你套,趁早解决。”

  突然垂手贴身,竟是不弹了。

  贝祈绫道:“自取灭亡!”

  “不见得!”段梅坡头一低,只见那金丝鞭刚好从他头顶心打过,把那顶高高的峨冠卷得稀烂。

  段梅坡仗着身法快,冒险求胜,贝祈绫鞭子卷实,还没收回,他一招“寒鸭渡水”,欺近身去,右弹“阳交”穴,左弹“交信”穴,贝祈绫吃这两指哪能不倒?

  贝祈绫倒地之际,一鞭抽出,直卷段梅坡脚边,也要他躺倒。

  好个段梅坡,应变不谓不快,吸口真气,拔身上腾。

  鞭子抽实,贝祈绫只道抽中段梅坡身体了,便即运劲圈转,不料却抽在鞋跟上。

  段梅坡不容她再有发招的时间,凌空下搏,左右两指准确地弹中贝祈绫“肩井穴”。

  于是乎贝祈绫手脚俱不能动弹,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了。

  一个“鲤鱼倒穿”,段梅坡落回地面,倒不狼狈,潇潇洒洒,然而心里十分不服气,他想:“冠毁履断,如此胜晚辈也算丢人了。”

  青侠道:“段前辈,贝姑娘如何处置?”

  段梅坡道:“暂时押往贵府。”

  青侠拍手道:“四妹下来。”

  红侠应声跃出,人颇美艳,年约二十上下。

  青侠道:“我们不方便,有劳四妹了。”

  红侠冷眼一瞪地下的贝祈绫,皱着鼻子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还要我抱她,倒挺舒服!”

  她走过去,将贝祈绫抱起。

  正在此时,“嗖嗖嗖!”石子破空声,向四面响去,霎时打灭五十多盏风灯,这边刚灭,又是一把飞石。

  不过眨眼工夫,百十盏风灯,连四侠的青白蓝红灯在内,一起熄灭了。

  一次灭五十余灯,且不落空,这“漫天花雨”暗器手法之精,骇人听闻。

  来人打灭打火,显然想趁黑方便行事,段梅坡怕另有敌人从红侠手里抢走贝祈绫,不跟青白二侠打招呼便掠至红侠身前护守。

  四周弓箭手重新将灯火点燃,只见青白二侠掠回,同时未曾现身的蓝快也出面了。

  他三人被段梅坡古怪的神色吸引住,一时没注意其他,还是青侠眼快,叫声:“四妹!”

  红侠软绵绵地爬起来。

  青侠急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  红侠羞惭道:“小妹无能,叫人家从手中救走了俘虏。”

  青侠兄妹情深,问道:“可曾受伤?”

  红侠摇摇头,道:“还好,他只推倒我,没下毒手。”

  段梅坡走过来,连连叹道:“惭愧,惭愧!”

  青侠道:“前辈可知敌人是何路数?”

  段梅坡道:“天师教门下。”

  段梅坡指法高超,竟没能将敌人截住,邵家兄妹都不大相信这是事实。

  段梅坡叹了口气,又道:“我连弹三指只道他欲保自身,非放贝姑娘不可,哪料他空出一手戳回三指。”

  白侠插口道:“那定是铁指功!”

  段梅坡伸出左手食、中、无名指,道:“你们瞧。”

  只见段梅坡那三根指头微微肿胀。

  段梅坡道:“他每指准确戳中,挡回我三指,天下也只有天师教铁指功能破我指法了。”

  白侠突然发问道:“前辈轻功胜过他,为何不追下去?”

  段梅坡知他性子急躁,说话有时不经大脑,不予计较,答道:“天师教与我大理一向交好,纵能抢回那阴三娘之徒,若有死伤,生了怨隙……”

  摇摇头,表示这么做很不划算。

  段梅坡自不可能死在那人手里,要死伤必是那天师教弟子无疑,白侠想到这里,便道:“他从我们这里把人抢去,我们理当争回,是死是伤,怪他找祸闯,自己找罪受,有何怨头!”

  段梅坡道:“跟他讲较,徒伤两派和气,当今天师教教主耿无忌,向不护短,找他去评理,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。”

  白侠道:“刚才一遍漆黑,谁也看不见谁,不知他的长相,这个状如何告法?”

  段梅坡道:“天师教无人用暗器,这人暗器基精,去耿无忌那里查问,不就得知了。”

  突于此时,一声断喝,远远传来,好像在说:“放下贱婢,让你过去。”

  青侠闻声道:“他虽能过我们这一关,不一定逃得出这座密林。”

  段梅坡道:“据我所知,独角龙王盖无双,毒西施沉惠云,人屠尹华都与阴三娘有极深仇恨,他们住处据临安不远,得到消息,必定赶来。”

  白侠插口道:“刚才那声断喝便是独角龙王所发。”

  青侠道:“那人既是天师教弟子,恐独角龙王,人屠尹毕奈何不了他,只怕毒西施,她的各种毒学防不胜防……”

  段梅坡道:“走!”

  白侠道:“去哪里?”

  段梅坡道:“救贝姑娘。”

  率着四侠段梅坡急展轻功,朝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。

  且说贝祈绫被人从红侠手里救走,密林中,一遍漆黑,贝祈绫无法辨认救她的人长相如何,只觉其人肩阔体壮,两臂抱着自己若无物。

  贝祈绫从他戳破段梅坡的指法,也看出他是天师教门下,忙问道:“尊驾如何称呼?可是天师教门下吗?”

  那人“嗯”了一声,却没说话。

  被一个男人贴肉抱住想想怪不好意思,又低声道:“请你解开我的穴道,让我自己走吧。”

  那人恍若无闻,紧抱着同祈绫,脚下飞奔不停。

  男女授受不亲,虽然事急从权,瞧他样子一点也不忌讳,难道他是一个不守清规的道教徒?

  想到这,贝祈绫不由心生脱得虎穴又人狼口的恐惧,挣扎起来。

  那人猜到贝祈绫挣扎的心意,低沉着声音道:“我可不是好色之徒,你要再挣扎,我一走了之,任你被那姓段的捉去。”

  原来他怕段梅坡追及,此人轻功充其量与段梅坡平分秋色,也强不到哪里,何况手里还抱着一个人。

  贝祈绫想到这,就难怪人家不敢停留解自己的穴道了,然而心里仍有惧意。正思虑间,那人陡然刹住脚步。

  贝祈绫吃惊道:“怎么?”

  她这一开口说话,只听卜阳九道:“那是贱婢的声音!”

  那独角龙王盖无双、人屠尹毕、毒西施沉惠云欲手刃阴三娘,虽不能打听出阴三娘隐居处,杀死她徒弟先出一口气也是好的。

  他三人来迟一步,未能会喜、白、蓝、红四侠共擒贝祈绫,倒给专程等候的卜阳九迎接上。

  一听卜阳九喊出贱婢两字,独角龙王急呼道:“燃灯!”

  他手下才打亮火石,但听见飞石破空声,跟着“咕咚”不绝,被打中穴道,没有一个来得及点灯火。

  灯虽没点上,却在打亮火石的瞬间,叫独角龙王他们发现了敌人的确实方位。

  他三人不约而同攻向抱着贝祈绫的那人,独角龙王断喝一声:“放下贱婢,让你过去!”

  那人单手一出,拆解三大高手的围击。

  在人石打亮的瞬间,贝祈绫认清敌人,不由轻呼道:“独角龙王!”独角龙王凶名昭彰,额头一瘤,最为好认。

  独角龙王自视甚高,对方年纪轻轻,又抱着一人应战,何患不能手到擒来,只可惜视线不明,没能完全发挥攻击力,于是又急呼道:“燃灯!”

  敢情那人知道灯一点亮,想夺路而逃就难了。

  只听他连喝三声:“着!着!着!”

  天师“铁指功”果然不凡,指无虚弹,弹中独角龙王、人屠尹华胸前“华盖穴”,两人连哼都来不及,便睡倒地下。

  那第三指戳向“毒西施”沉惠云,口中喝道:“着!”手下却顿了一顿,须知“华盖”在胸前乳上,对方是个娇滴滴的女人,那男人不由心软,下不了手。

  那人这一顿,沉惠云左手一挥,笑道:“好心肝,给我睡下。”

  那人虽是天师教门下,武学非凡,可惜江湖经验太浅,眼看沉惠云左手一块丝帕从鼻间挥过,竟不知防备,等吸进一股香味,发觉不妙,已然头昏眼花。

  还好他自幼脱胎换骨,内力精湛,临危仍能支持不倒,猛劈一掌,逼退沉惠云。

  沉惠云那块“迷魂帕”不知暗算了多少少年英俊侠士,她不相信那人不倒,闪退间,嘻嘻笑道:“乖乖,别走啦!”

  她以为那人走不了几步,却不料人家抱着那阴三娘的徒弟越走越远了,等卜阳九点亮灯火,早已不见人家的影子。

  卜阳九见沉惠云将迷魂帕握在手里,只道对方中了暗算,绝逃不远,顾不得抢救独角龙王、人屠,急道:“沉姑娘,我们去追!”

  沉惠云摇头道:“没用,他根本没中暗算。”

  且说那人中了暗算,虽逃得一时,眼皮却越来越沉重,心知不将余毒逼出体外,终要倒下,但他怕被追及,竭尽余力地逃下去,奔了一段路后,发觉并无追踪之声。

  目下他仍在密林内,却因慌乱中,不辨东西南北,短时间内走出林去实不可能,唯有就近找个地方,将余毒排出体外。

  正好不远处有个山洞,洞前藤草优生,躲在里面调息再好不过,于是不多考虑,立即躲进去。

  忍到这时,他已经四肢乏力,竟没有时间把贝祈绫好好放下,只得一丢,赶忙坐下。

  贝祈绫本就对他怀有惧意,认定这“道教徒”不会平白搭救自己,这时见他将自己这么重重一摔,以为下一步便会张牙舞爪地扑将过来,讨取报酬。

  哪料毫无动静,侧耳一听,听到他在一边鼻息粗重地呼吸着,这情形更令她害怕,心想这家伙欲休息好后,慢慢整治自己。

  约略顿茶时间,一双滚烫的手摸到贝祈绫的小腿上,她眼睛一闭,暗叹道:“来了,要发生的事终于来了!”

  那只手慢慢地摸,轻轻地握,似在挑逗贝祈绫的情欲,气得贝祈绫暗骂道:“畜牲!”

  却奇怪,人家只是在她的小腿上活动,而且滚烫的手越来越烫,烫得她那些麻木的小腿渐渐有了知觉。

  “糊涂!”这下可是驾她自己了,心想:“我怎么这样糊涂,若非如此我左腿穴阳交如何能解?”

  阳交穴解开,那人换只手去解贝祈绫右腿阴桥“交信”穴。

  摸着、摸着,那人调匀的呼吸声突然又转粗重。

  “你累了!”

  贝祈绫刚要说歇歇再解吧,继一想,这么说也太小视人家,哪有一口气能将两处穴道解开的高手?

  谁知,那人突然像饿虎扑羊似地扑在贝祈绫的身上。

  他粗暴地撕开贝祈绫的衣襟,将她的双乳硬生生地从衣内拽出。

  贝祈绫羞得满面通红,哀声道:“求求你,不要这样……”

  任凭贝祈绫如何哀求,那人的动作始终未停。

  他的手已摸到了她的下身。

  贝祈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并拢双腿,但那手依旧狠狠插入了玉腿缝间,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般。

  突然,她觉得自己的小腹和大腿根部凉风飕飕:“畜牲!”

  立时,她那宽宽的,线条清晰的神秘三角区在他眼前已暴露无遗。

  “哦!太……太美了!”那人激动得嘴都合不拢,发出低沉而愉快的赞叹。

  为了能看得更仔细些,他猛然捉住了贝祈绫的脚踝,向两旁死命一分,顿时,那双洁白的玉腿便极夸张地分了开来。

  殷红的花蕊在他的面前绽放:“啊,它终于为我开了!”

  他说完,便一头钻进了其中。

  贝祈绫惊恐地尖叫着,绝望地挣扎着。

  她用微弱的力量进行抵抗,用膝盖撞击他的头。

  但他的头已埋入了她的时间,她想用手去抓他。

  猛然,那人直起了身,一边喘着粗气大呼道:“美人儿,我要奸死你,我要奸死你。”

  一边飞快地脱去了裤子。

  “不不……不要,你这个色狼、禽兽,不是人的畜牲。”

  任她怎样恶骂,也阻止不了那人疯狂的举动。

  沉惠云的迷魂帕并不简单,它有双重动用,能马上迷昏对手,任人宰割,第二种功用,能刺激性欲。

  只要你是男人,醒来后,在药物所制下,哪怕是条母猪,也要拿它发泄发泄,纵是能够逼住其实结果反而大伤身体。

  他救人心切,想尽快帮贝祈绫解开穴道,只调息顿饭时间,自以为没事了,便着手解穴,结果迷魂帕第二种功效的毒性一发,不克自制矣!

  将被一个天师教教徒奸辱,贝祈绫痛不欲生,她拼命挣扎,用出浑身的功力,但没用,对方的功力强她太多了。

  这是一场狂风暴雨似的战斗,贝祈绫虽不能用手抓,却能用牙齿咬服狠地在那人的身上乱咬着。

  敢情那人全身功力无所不生,咬也白咬,只能咬出齿印,咬不下他的肉来。

  大概太累了吧,渐渐的,贝祈绫脚也不踢不挣了,肌肉松驰地躺在那儿,好像累得动一动腿儿的力量也没有了。

  这真是一场时间冗长的战斗,却终于还是到了罢兵的时刻,两人累得都睡着了。

  贝祈绫先醒来,此时天还没亮,洞内一遍漆黑,贝祈绫看不到那人,却听到那人仍在自己身侧熟睡着。

  蓦地,她一咬牙,身体一滚,举起穴道已解的左腿要向那人脑袋踢去。

  踢到中途,贝祈绫想起他搭救之恩,心想:“为人不能恩将仇报,饶他一条狗命。”

  右腿“交信”还未解开,贝祈绫不能起来逃走,又寻思道:“难道等他醒来再行奸辱,心狠一下,踢死他!”

  陡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升起:“跟他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?”她下意识觉得跟他一辈子,无比幸福。

  因为那人虽是强暴的行为,却让她尝到真正的夫妻乐趣,而这乐趣是在她将童贞自动献给自己大恩人后,所从未享受到过的。

  “可是他是道教徒,自己能嫁给出家人做妻妾吗?”

  贝祈绫摇头,暗叹道:“他要不是道教徒就好了!”

  天慢慢亮了,朦胧晨光侵进洞内,贝祈绫转头朝那人望去,只见他束着文士巾,并没梳那想象中的道髻。

  贝祈绫心头一喜,原来这人并非“天师教教徒”,而是天师教门下的俗家弟子,万没想到天师教的俗家弟子也有惊人的身手。

  那人背朝贝祈绫而卧,贝祈绫要看他长相,翻滚到他面前:“他,他不是燕驭骧吗?”

  不错,他正是燕驭骧,燕驭骧大战一夜,确实累坏了,睡得好熟,这时候就是摇他也不容易摇醒哩!

  贝祈绫鼓起腮帮子,嚷道:“好啊!”

  本要说“你真会装佯,给本姑娘滚起来!”

  但她却没嚷下去,一看自己几乎全裸,这样子怎能和他面对?

  贝祈绫摇着头,心里直说:“坏东西,你真会装啊,一身武功瞒得我好紧呀!”

  燕驭骧睁开眼睛时,太阳都升得很高了,那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影,像利箭射在洞口。

  他摸摸昏沉的脑袋,仿佛忆起昨夜的事,陡地一骨碌爬起来,惊呼道:“绫姐!”

  贝祈绫见他一醒来就记得自己,不由心头一份,轻轻应了一声。

  燕驭骧急转头朝洞里望去,惊异地问道:“我,我昨夜怎么了!”

  贝祈绫微感失望,怨他不先问自己安好否,便没有理会。

  “我,我……”燕驭骧双手猛然抓着头发,厉呼一声:“我该死!”爬起身来,脚步踉跄地冲出洞外。

  虽是药物所迷,昨夜自己的行为,燕驭骧仍记得清楚,他漫无目标地奔行,不断凄厉地喊道:“我该死!我该死!我……”

  也不知奔了多远,脚下绊倒,只见他躺在地下,痛苦地自语道:“筑姐,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  贝祈绫呆呆地坐在洞里,心里一片茫然,她不明白他痛苦的原因,难道他懊悔昨夜的行为?

  不论燕驭骧昨夜冲动的原因,现在她彻底明白人家并不爱她,起先她像受了无限委屈,低声抽泣着。

  后来一想:“我已是残花败柳,值得人家真正相爱吗?”摇摇头,自我讥讽道:“你太痴心妄想了。”

  她想:“没有爱,欲也是好的,只要他不遗弃我。”

  久久不见燕驭骧返回,贝祈绫急了,当她以为燕驭骧再也不会回来时,内心狠狠地道:“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!”

  时间帮她解开了被制的穴道,她一跃而起,顾不得衣不蔽体,冲出洞处。

  她发誓从今天起走遍天涯海角去找那负心鬼,找到后,根本不要听他解释,就一鞭抽下他的脑袋瓜子。

  却见洞外横放着一个小包袱,包袱上放着她的金丝鞭。

  贝祈绫一愣,随即想到这是他放的,冷笑一声,心道:“这短命鬼倒仔细。”

  打开包袱,一套女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里面,这证明燕驭骧去后返回过,女衫是新的,想是他到市上给贝祈绫买来的。

  贝祈绫穿上衣衫,摸着那柔软的质料,心头隐隐作痛,突然莫名其妙骂道:“你,这没良心的,我不要你假惺惺地对我!”

  越想越恨,决意不穿这套衣衫,她抓起衣衫欲撕。

  “绫姐,你叫我吗?”

  燕驭骧从树影后走出,却没敢望着贝祈绫说话。

  “他没走!”

  看到他,贝祈绫要撕衫子的手松开了,也忘了杀他的誓言,含着满眼眶泪水,朝他扑过去,双手牢牢地抱着。

  燕驭骧冷漠地站着,好半晌,开口道:“走吧?”

  贝祈绫扬起脸,深情地道:“我跟你到天涯海角。”

  燕驭骧故意道:“你家主人住在天涯海角?”

  “唔,你装傻。”贝祈绫不依道:“我不相信你不懂……”

  燕驭骧道:“我是不懂,记得你要我给你主人管帐务,应该我跟你走,现在你要跟我走,莫非我手脚笨,无能理帐,不再请我了?”

  “瞧你。”贝祈绫嗅道:“我一个不慎,你便抓着说个没完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不然,你要我怎么说?”

  “好啦,你跟我,走吧。”贝祈绫摇摇头,又道:“书呆子到底是书呆子,一点也不解风情!”

  燕驭骧在后面装着没听到。

  贝祈绫不敢重回临安客店去取行李,唯恐行迹败露,连上街雇车也不敢,半途拦辆空车,叫车夫直往扬州。

  “扬州?你家主人住在扬州?”燕驭骧边帮着贝祈绫放下布帘,边问。

  贝祈绫仔细地将布帘蔽密,随口应了一声。

  看看妥当了,外面再难看到车里的情形,贝祈绫转过脸,突然问道:“你老实说有何企图!”

  “企图!”燕驭骧微吃一惊,却不形于色,问道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
  贝祈绫冷笑道:“你自己心里明白!”

  燕驭骧脑筋一转,故意一笑。

  燕驭骧笑道:“可是昨晚的事?惭愧,白练了几年天师教内功,定力太差,但话说回来,你,你那装束,实在令人控制不住欲火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你存心也好,不是存心也好,昨晚的事再也不要提,而且我也不怪你,只要你……你有意思,以后……以后……我……我也不会拒绝……”

  到底是女孩子,这种甘心和男人欢爱的言语,不由地说得忸忸怩怩。

  她偷偷地望去,见燕驭骧无动于衷,冷漠地坐在那里,好像没听到自己一番大胆示爱的内心话,便怒道:“你还不老实说!”

  燕驭骧摇摇头,道:“我不知你要我说些什么?”

  “企图,你跟我去扬州的企图!”

  “我不明白……”

  贝祈绫截口冷笑道:“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!”

  “你家主人是天帝,我有耳朵,岭南四煞和你对话时,不会听不见,知道你家主人是天帝又如何?”

  “要那时知道也罢了,哼,你干嘛去坟场?老实说,是不是盯我的梢,好从我身上查出天帝的大本营!”

  “查出天帝的大本营又如何?请问,我这般煞费心机为的什么?他天帝与我有何冤仇?”

  “保真子是你什么人?”

  “家师兄。”

  贝祈绫冷哼一声,道:“想来当知令师兄好友河朔双剑柴氏昆仲的下场吧?”

  燕驭骧静静地道:“他二人莫名其妙地失踪,又莫名其妙地纠众暗算我师兄,幸亏师兄武功没白学,反而杀伤了他们。”

  “河朔双剑贪生怕死甘为我家主人的奴隶……”

  “不见得吧?哪有天生贱骨头,甘为人家奴隶的?”

  “不错,没有人心甘情愿做奴隶的,又何况河朔双剑身手非凡,威震河朔,可惜,服了毒丸,就不得不为我家主人卖命了。”

  燕驭骧装作不知,问道:“毒丸!究竟什么毒丸?”

  “他二人为何不顾当年交情暗算令师兄?为何死战不退?这种种不通情理的事情,相信令师兄一定要查个明白,于是乎,你在你师兄指示下装作不会武功,好叫我受骗,带你去家主人那里,再……”

  “慢着!”

  燕驭骧打断贝祈绫的高论,接道:“受骗?请问,是我自愿要去扬州的吗?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贝祈绫哑口无言。

  燕驭骧本担心她已知阴司秀才在两湖受挫的经过,现在,听她所说显然不知详情。

  目前要尽量稳住她,且不能让她与同伴联络上。

  燕驭骧心中有了主意,双手轻搭在贝祈绫的香肩上,指尖拂动,将她揉得好不舒服。

  但她却故意一沉花容道:“算你计策高明,叫我自动请你去扬州,而且还……还失身于你,我……我姓贝的皮肉生得贱!”

  激动之下,她竟伤心地抽泣起来。

  燕驭骧忙一把紧拥住她的娇躯道:“绫姐,是我对不起你,纵你对我谅恕,我也一辈子愧恨心头,你若不谅想,打杀任便,绝不反抗……”

  “谁要杀你了。”贝祈绫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捏了一把。

  “是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  “叫你不用提还罗嗦什么,知道你是一番诚心了,行不行?”说着,她慢慢倒入燕驭骧的怀中,美丽的秀发正抵在他的唇边,令他心中不由一阵激荡。

  燕驭镶在她的秀发间狠狠嗅了几下,少女的芳香的确令他倾心陶醉。

  他将嘴慢慢凑到她的耳边,在她的耳垂、玉颈、香唇、红腮上吻个不停:“祈绫,你不能怀疑我,我师兄怎可能知道河朔双剑受害的真相,再想想,我哪会知道你是天帝的手下而在坟场盯上你呢?至于我假装不会武功也属平常,所谓真人不露相嘛!”

  贝祈绫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:“知道你是大大了不起的武学高手,轻功、指法无不登峰造极,剑术虽没见你施展过,天师教门下剑术也当世无敌。”

  “承蒙夸奖。”燕驭壤调皮地一笑道。

  “厚脸皮。”立时,一只纤细的玉手便在他的脸上轻捏了一把。

  “我还觉得小姐夸奖的不够哩。”说到这儿,他悄悄将手伸进了她的怀中,在她那两只绵软柔滑的乳房上轻轻搓揉起来。

  贝祈绫顿觉浑身燥热,香腮发烫,心口“怦怦”跳个不停。

  她的香舌颤颤伸出,一边亲舔着他的面颊,一边轻声呻吟道:“你真坏,知道你还有一门功夫了不起……”

  燕驭骧不知她指的“床上工夫”,笑道:“暗器虽非我天师教所长,但那一手满天花雨,同时打灭几十盏灯宠,谅也值得你的夸奖吧?”

  提到“暗器”,贝祈绫想了起来,好生感激道:“原来你早就救了我一命,若非你暗器神技救我,我已死在唐门七凶的牛毛针下了。”

  燕驭鹏气道:“哪里,哪里,侥幸击昏他们,当不得神技之称。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真的捧你,你倒客气了。”

  “绫姐,现在你该不怀疑了吧?”

  “虽然不再怀疑你是受了保真子指示,却不能不怀疑你跟我一起去扬州仍有企图。”

  “请述其详。”

  “天帝的作为,在武林中来说,用得上”荼毒“二字了,武林自要视他为公敌,起而抗之;你是武林人,免不了也有同仇敌汽之心,是以得知我乃天帝属下,便冒性命之险,答应跟我去,好探明地点后纠合同道剿灭之,是不是?”

  “请问你是不是武林人?你带去灭天龙帮的金衫使者不也是武林人吗?那么,你们怎么没有同仇敌忾之心呢?”

  “天帝于我有恩,无论其人作为是好是恶,我终生首听其驱使,至于金衫使者,天帝厚礼聘之,所谓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忠心于他,有何不可?”

  燕驭骧顺口道:“则区区忠心于他,又有何不可?”

  贝祈绫道:“他聘你了吗?”

  “你能替天帝作一面之主吗?”

  “天帝除了他自己,最相信我,凡事十有八九替他作得了主。”

  “替他聘一位人手呢?”

  “那是小事。”

  “既然如此,我不已受聘为管理帐务的人手了吗?”

  “我所以还怀疑你就在此,堂堂天师教门下岂肯答应这种微不足道的工作,若不是另有企图,鬼也不信。”

  “你自己也说天帝荼毒武林,被武林人士视为公敌,起而抗之。何况我师兄又险为所害,我当然得替天师教人打算,我去做帐房先生,就为了打探虚实,好让天师教门下不致再有灭顶之灾。”

  燕驭骧为了取信贝祈绫,不得不虚与委蛇。

  贝祈绫望了望他,点了点头,却不以为然地道:“你武功高强,又雄才大略,但你不知天帝其人富甲天下,谋略高深,手下能人异士车载斗量,其数不在少,又焉是你一人能对付得了?”

  “何况天帝于我有大恩,我甘愿终生为其役使,自然不愿再由你去做伤害他的事了,再说……”

  贝祈绫所以停口不说,是想到了燕驭骧与自己,虽然那晚两人春风一度,洞中野合,但心知燕驭取心中难以有她,不过贝祈绫心中还是深深地留下他的影子,天帝与这燕姓少年均与自己有恩,她实在不愿意两人互相拼杀,只能希望他不是天帝对头。

  良久,燕驭骧忍不住问道:“绫姐,你是说天帝手下能人异士甚多,他用什么手段使这些人甘心为他役使的呢?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对付两湖群豪那些人,自然是威逼,对付能人异土,那就是利诱了,金钱与美色双管齐下,所谓见利忘义,天下又有几个能置生死于度外,能弃荣华富贵于不取的耿介之士呢?所以天帝其人实在是个心机深沉的人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我非重利之徒……”

  贝祈绫接道:“所以在他看来,你就不能完全忠心于他,你是读了书的人,自不能因利而罔顾道德,所以我先前就判断你通不过了。”

  燕驭骧抱拳道:“你这样判断我,是把我当作了人,多谢。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但我仍要保你。”

  “我不反对,却把话说在前面,我不能对你家主人忠心。”

  “我倒不希望你忠心天帝而变得丧心病狂,只要你不危害他,替他做你愿意做的事就行了。”

  “那考验如何通过呢?”

  “我能使你不必经过考验。”

  “办得到吗?”

  “姑娘自有妙计,不过暂时要你先做几日帐房。”

  燕驭骧不再多问,心想:“受生死丸毒害的武林同道当不在少数,倘若当上金衫使者得生死丸的解药,拯救他们脱离苦海,胜过刺杀天帝了。”

  他侥幸此行更有价值,却又想:“贝祈绫不知我是两湖盟主,要是一到扬州就发现我是天帝的对头,立成仇敌,岂能再保举我当金衫使者?”

  “临机应变!对,临机应变!”

  想是这么想,却毫无把握,倒冀图侥幸,希望贝祈绫发现不了,但,这可能吗?

  奔驰中,车子突然慢了下来。

  贝祈绫扬声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  车夫道:“前面有道关卡,驻守的官兵要检查。”

  当时,在要道上设站检查过往车辆,倒也平常,贝祈绫没有放在心上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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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五章 身入帝府

  那车夫将车子停在道旁等候检查,大概前面排了一条长龙,不由地低声咒骂:“检查个卵,他娘的,好好地突然又设一个站!”

  燕驭骧闻言心头一动,忙掀开车帘向前望去,只见检查的官兵有一人额头长着巨瘤,轻呼一声:道:“独角龙王!”

  贝祈绫惊问道:“独角龙王在哪里?”

  燕驭骧放下车帘,道:“他假扮官兵自设检查站,其实在搜捕我们。”

  贝祈绫撇了撇嘴,道:“搜捕?谅他一人没这大本领!”

  燕驭骧道:“不止他一人。”

  贝祈绫急问道:“可有段梅坡?”

  燕驭骧摇摇头,道:“另外一人我识得,是昨晚与独角龙王拦阻我们的同伴,其余都面生,大概是他二人的手下。”

  “没有段梅坡在内就不怕。”

  “你待怎样?”

  “杀!”

  “不成。”

  “独角龙王是你手下败将!”

  “杀了他们行踪败露。”

  贝祈绫一愣,心想:“这可糟了,叫段梅坡他们知道我从这里逃走,一起追来,虽有温栩帮助我,怕也逃不掉。”

  顿时芳心无主,频频自语道:“怎么办?怎么办?”

  燕驭骧安慰道:“不要慌,等我想法子混过去。”

  贝祈绫不以为然,道:“以我看,弃车走小路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不行,我们一出车外,独角龙王就可能发现。”

  “你有什么法子混过去?”贝祈绫问。

  “幸好独角龙王与他那同伴与你未曾照过面……”

  “我或许可以混过去,你呢?”

  “我躲起来。”

  车子缓缓向前移动,贝祈绫正要问躲在哪里,燕驭骧打开后车门朝车肚子钻了进去。

  车子移到前面,只听独角龙王问道:“到哪里?”

  那车夫道:“扬州。”

  贝祈绫暗呼“糟了!”他若问有几人,岂不全完了?却幸独角龙王没有这样问,伸手拉开车窗帘。

  贝祈绫慌忙低下头。

  车里是名姑娘,独角龙王仔细打量一阵子,问道:“小姐,姓甚?”

  贝祈绫道:“姓贝。”

  独角龙王“嗯”了一声,放下车帘,挥挥手,令那车夫道:“驾走!”

  接着检查下一辆车子。

  几辆车已检查完,一时没车子跟来,站在独角龙王一旁是“人屠”,他道:“先前那姑娘可疑。”

  独角龙王道:“绝不是那姓贝的贱婢。”

  人屠道:“我倒觉得有点像。”

  “真是那贱婢,她敢说自己姓贝?”

  “有道理。”

  “不知别的道上现在有没有发现。”

  “守到几时呢?”

  “那贱婢和那狗贼不是傻瓜,躲在临安多一刻多一分危险,越早离开越好,三两天内当可守到。”

  人屠想想好笑,道:“自古正邪不两立,为了提那贱婢,我们兖同心合力啦!”

  独角龙王冷哼道:“青、白、蓝、红四侠还不屑与我们合作,他奶奶的,不是看在段老儿面上,我们又岂愿与他兄妹一体!段老儿真不错,值得我们尊敬,莫说他对我们有解救之恩,能倒求我们合作真是破天荒。”

  原来他二人的穴道是段梅坡解的,燕驭骧并没下重手点穴,纵如此,一般的高手一时还没法解开哩。

  独角龙王道:“段老儿到底是大理名家,气度恢宏,既要捉拿共同之敌,彼此合作一时又有何损?”

  人屠叹了口气,道:“那对狗男女要从这条道上经过,叫我们捉着可就威风了!”

  “威什么风?”

  “至少有拦阻之功,他青、白、蓝、红四侠不能不心生感激。”

  “好啦,你要红侠那丫头对你感激,就加点劲吧,有车子来了。”

  且说贝祈绫虽顺利通过独角龙王那一关,仍不敢大意,当晚辞退那车夫,另雇一辆车连夜赶路,这样夜不停宿地换车,三天就到了扬州地界。

  至此,已是天帝天下,贝祈绫再无所惧,笑对燕驭紧道:“真好笑,请你来这儿却要你出路费,回去一定加倍奉还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既介绍工作,暂垫路费算得了什么。”

  贝祈绫命车子停在市上驿站前,下了车燕驭骧正要拿银票付车资,贝祈绫摇手道:“到这里会有人替我们付的。”

  转向车夫道:“去站里拿钱去,说我贝姑娘外赏一两。”

  听有一两赏头,车夫挂着笑容跳下车座,跑进站里。

  燕驭骧道:“你和这家驿站主人熟?”

  贝祈绫挥着灰尘,点头答应。

  燕驭骧道:“叫人家付也要还,我先垫不是一样?”

  贝祈绫道:“我问你,店是我开的,用店里银子我需要还吗?”

  燕驭骧有点不信道:“这驿站你开的?”

  贝祈绫道:“虽不是我开的,只要是天帝产业,我都有权。”

  燕驭红“哦”了一声,道:“原来天帝还开驿站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不止驿站,这市上十家店面倒有八家是他老人家开的。”

  放眼望去,这里的店门不计其数,天帝竟拥有十分之八,燕驭骧咋舌自语道:“难怪他富甲天下!”

  贝祈绫笑道:“金衫使者银衫少女,富甲天下一天帝,想来你听过这两句传言,天帝富堪敌国,十个扬州的财富也衡量不了啊。”

  燕驭骧听得呆了。

  贝祈绫瞧他发呆的样子,吃吃一笑,低声道:“羡慕吗?只要你当上金衫使者,仅这里,吃喝玩乐任你享受不用花半分银子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倒不是羡慕,我在奇怪偌大的财富,他天帝是怎么赚的?”

  贝祈绫笑笑不语。

  那车夫收了银子欢天喜地走出来,后面跟着走出一位绸袍青年人朝贝祈绫一揖,满脸堆欢道:“贝姑娘好。”

  贝祈绫只点了一下头,吩咐道:“备车。”

  那青年应声“是”,望了燕驭骧一眼,转身走回。

  燕驭骧正奇怪为何还换车,贝祈绫就向他解释道:“寻常车辆进不了咱们那里,故必须在这里换车。”

  一会儿从驿站内驰出两辆华丽的马车,车身金黄,打造精巧,与普通车辆不相同。

  贝祈绫见备了两辆车,嘀咕道:“死天罗,自作聪明!”

  燕驭骧道:“天罗?刚才那青年叫天罗?”

  贝祈绫摇头道:“天罗是他绰号,我没说全,或者你听过天罗手这人吧?”

  燕驭骧微吃一惊,道:“他就是长白一怪的徒弟,以一套天罗掌法享誉武林的崔杰?”

  “可不就是那老怪物的得意弟子?师父是怪物,教的徒弟也是自作聪明的小怪物。”

  “天罗手崔杰是位响当当的人物,怎么给天帝管起驿站来?”

  “这哪站是咱们的前哨,不叫金衫使者来管怎么办?”

  燕驭骧哦了一声,道:“原来他是金衫使者,这倒不委屈他了。”

  第一辆马车停在两人身前,贝祈绫道:“上车吧。”

  燕驭骧心有所感,像没听到,他问道:“顾名思义,金衫使者应着金衫,怎么——”

  “在这里穿金衫,不等于告诉别人这里是天帝大本营的所在。金衫使者要离开这里执行任务才穿金衫。”

  燕驭骧揖手相请贝祈绫道:“你先上。”

  贝祈绫道:“你也上,咱们偏要坐一辆,看那死天罗又如何奈何我?”

  第二辆车驰来,燕驭骧避免跟她亲近,笑道:“我还是坐后一辆吧。”

  贝祈绫口里坚持,心中则有避嫌之心,以免落人闲话,一见燕驭骧向后一辆马车走去双车驰过市面往北面行,进入郊区。

  一路弯弯曲曲,路线复杂,燕驭骧暗中牢记,越过一大片阴沉沉的丛林,向一座倚山而建的石堡驰去。

  抬头望去,那石堡虽然刚建立不久,却有古堡的阴沉之气,像亘古巨兽矗立山前,俯视那一遍丛林。

  堡前是道人工开垦的沟渠,广约十丈,堡上若布满弩箭手,轻功再高也难回过这道深沟冲上堡去。

  燕驭骧暗道:“那片丛林阴森森,人在其中,方向莫测,过来已难,入堡更难,这天帝设防如此严密,不打进内部,想杀死他还真不容易哩!”

  马车停在护堡沟前,不一刻在听一阵隆隆大辔,想是堡上守卫看到自家人来到,放下入堡的桥了。

  轰轰而过,燕驭骧探首上望,只见堡门上大书:“天下第一堡。”

  入堡后没多久马车驰至一地停下,走来两名劲装堡了打开车门,跟着一位留着胡须的长袍中年人迎上前,欣喜道:“贝姑娘可回来了!”

  贝祈绫走下车,问道:“近来没什么事吧?”

  那中年人看到一个生面孔人从后一辆马车中走出,立时住口。

  贝祈绫道:“他不是外人,你说。”

  那中年人却道:“姑娘旅途劳顿先憩息吧。”

  贝祈绫指着燕驭骧道:“这位是我新请来的帐房,姓燕,着人带他去见王帐房,分些帐务给他管。”

  那中年人笑道:“王帐房年纪大了正需帮手。”

  说着,唤来一名堡丁。

  那堡了待要领燕驭骧入内,贝祈绫道:“温栩,安排好后可不许乱跑啊,要知这里到处是机关,乱走不得。”

  燕驭骧跟在那堡丁后慢慢走了一段路,回首望去,只见贝祈绫和那中年人朝另一个方同走去,那中年人边走边说着,却因离得远了听不见。

  他心想:“那中年人大概是把阴司秀才在两湖受挫的经过告诉了贝祈绫。”

  这一来身份立有拆穿的危险,但又想:“或许那阴司秀才会隐瞒些事实,倘若如此,还有侥幸。

  “然而纸包不住火,阴司秀才纵不将事实言明,天师教门下领导两湖的大消息又岂能隐瞒得住呢?尤当贝祈绫得知那两湖盟主姓燕而又是保真子的师弟,前来询问,他燕驭骧怎么解释?”

  想到这时,燕驭骧懊悔向贝祈绫承认自己是保真子师弟了。

  目前唯有速战速决,不等贝祈绫怀疑自己先发制人!

  心中这么决定后,燕驭骧越发小心四周环境,把那堡丁怎么走法默记心头,免得没死在敌人剑下而被机关害死。

  经过两重院落,堡丁忽然止步,回头向燕驭骧道:“你等在这里。”

  堡丁向前走了几步便喊道:“有人在吗?”

  前面是座大花园,遍栽奇花异木,却杂乱无章,花园后是月门,没喊多久,月门那里出现一位宫装少女。

  那宫装少女问道:“谁啊?”

  堡了道:“新来一位帐房,你引进内院吧。”

  说完,转身走了。

  燕驭骧正不知那宫装少女要怎么通过花园来迎接自己,却听她道:“过来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这,这怎么过来,根本没路。”

  那宫装少女嫣然一笑,道:“别急,自然有路,你向左边走九步。”

  燕驭骧依言而行,九步走完,两棵短树中间现出一道小径,但那小径仅有数丈,便被花树挡着没有路了。

  那宫装少女笑道:“发什么呆?快走啊!”

  燕驭骧道:“前面没路呀。”

  那宫装少女道:“你没走怎知没路?”

  “难道能走出路来?”燕驭骧不相信明明一条不通的小径怎么还会有路可通,怀着疑惑慢慢地走去。

  却奇怪,走到顶端,现出五六条小径来,回头望去,后面倒没有路了。

  “咦!来的那条路呢?”

  好奇之下,不由转身,正要试走,只听那宫装少女惊呼道:“不可!”

  燕驭骧欲探明真相,扭头笑道:“我试试,马上回来。”

  那宫装少女怒道:“好,你要寻死,怨不得我!”

  “寻死!”

  燕驭骧摇摇头,表示不相信。

  那宫装少女道:“你一退,陷入幻境,到那时死无葬身之地!”

  “真的吗?”

  “到这里的人有进无退,你要偏不相信,走就是,反正这花园内多的是冤鬼,黄泉路上倒不寂寞。”

  陷入幻境有何凶险,那宫装少女没说明,但听她言真语切不像吓人,燕驭骧倒不敢贸然去试,乖乖转回。

  他问道:“前面路这么多,走哪一条啊?”

  那宫装少女道:“右方第一条。”

  这条小径也只有数丈,前面又被花树挡着,但走完,一如上次现出五六丈小径,而回头,不见来路,真是有进无退,怪异至极。

  在那宫装少女指示下,变了十三个方位才走过花园到达月门。

  燕驭骧记忆倒强,将来路的走法记牢,心想:“这花园看来杂乱,其实花木依阵式而栽,既有进路定有退路。否则,进来的人都出不去,岂不在这里出不了堡外?

  心中一动,他顿生一计,连呼:“糟糕!”

  那宫装少女性格温柔可亲,便关心地问道:“丢了什么东西啊?”

  “一只金锭,刚才还在身上的嘛!”

  燕驭骧内功精湛,瞬间逼出满头大汗,脸上焦急之状,更令那宫装少女同情,她问道:“是你女朋友送的吗?”

  燕驭骧点着头,为表示那只金锭的重要,又道:“是我一位很好很好的女朋友送的,不行,一定要去找回来!”

  转身就朝来的方向走去。

  那宫装少女一急之下,追上去扯住燕驭骧衣服,不肯放手。

  燕驭骧急道:“你让我找找看,回头重重谢你。”

  那宫装少女道:“不是不让你找,而是不能找。”

  燕驭驶道:“为什么?”

  那宫装少女道:“你那金锭固有纪念价值,但你为了找回来而丧失性命划得来吗?这花园内乱走不得啊!”

  燕驭骧道:“那请你告诉我怎么走,不就能找到了?”

  那宫装少女摇摇头。

  燕驭骧求道:“小妹……”

  那宫装少女道:“你别求我,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
  燕驭骧颓然道:“也罢!”

  推开宫装少女的手,一面沮丧地走向月门后。

  那宫装少女好生同情,跟在后面低声道:“我跟你说老实话,怎么走得出去我并不知道。”

  燕驭驳回头怪声道:“你不知道?”

  那宫装少女忙“嘘”了一声,摇摇手,意思要燕驭骧不要嚷,小声说话。

  燕驭骧装没看见,粗声道:“我不相信!”

  那宫装少女急得顿脚,越过燕驭骧,向前走去。

  经过了一座花厅,是条长廊走道,那长廊建在池塘水畔,并不见有路。

  水中一大步左右插着一根圆头露出水面的木桩,直通到对面陡地,十几排木桩交互乱插,看得人眼花绿乱。

  那宫装少女指着水中木桩,道:“塘水浅船不可渡,过到对面唯有借这些木桩踏步,所有木桩共一千五百八十根却只有二百四十三根是实的,其余是虚插,落下去必被吞没,要千万小心不能踏错。”

  燕驭骧听了,不以为意,问道:“怎么走呀?”

  那宫装少女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,过这池塘另有人引导,我只管叫他带你过去,自己却一辈子休想过去,就像走不出那花园一般。”

  声音甫落,对面假山后走出一位白面无须汉子,身上的穿戴就像宫内的太监。

  那宫装少女转身行去,边道:“先前告诉你的话,本不应该说,你若顾惜我的小命儿,就请装作不知吧!”

  燕驭骧目送她走过长廊转角,想到天帝无端关闭她一生,内心着实愤慨,恨不得马上一剑刺死那独夫。

  那大监模样的汉子大声道:“请踏左手第三根木桩。”

  在那个汉子的指点下走到中途,他默默牢记前进之法,心想只要依这前进的步数自可倒退回去。

  中途什么右二左三,前四后五,满脑子的数目已有点记不清了,忙回头望去,哪料刚才一步明明记得向右前方踏对一根木桩的,相反的方向却无木桩,根本不可能从那里踏过来。

  燕驭骧喟然一叹,懒得再记。

  将来要想渡出这池塘唯有施展“登萍渡水”,而这招轻功必须借物飘浮才能施展,想到这燕驭骧心头一动。

  在那汉子指示下边走边撕下衣角,丢入塘水。他身上那套文士长袍杭纺所缝,质料甚轻,那一角衣袖却一落水中,尚未浸湿立即下沉,且下沉之速好像铅块一般急速下坠。

  “弱水!”

  燕驭骧暗暗惊呼。

  弱水,《山海经》注云其水不胜鸿毛。燕驭骧不由暗叹道:“真亏她了!”

  为防范人们施展“登萍渡水”过这池塘,天帝远从万里之外运来弱水,这番工夫叫人不由不惊,不由不叹。

  鸿毛难浮岂论浮木?不借木之浮力,轻功再高也不可能空渡。

  过了池塘是乱石崩云的假山,那太监模样的汉子道:“待我唤人接你过去。”

  此人内功不弱,那层层假山挡不住他的声浪,他这边刚喊完,那边一个女子声音回道:“叫那新来的帐房照我吩咐过来。”

  这假山乃诸葛亮八卦阵法而加以变化的六花阵,燕驭骧不懂奇门遁甲之学,不敢大意,依那女子声音所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。

  假山走完,只见那指点自己进来的女子又是宫装,所不同先前那名宫装少女,一看便知其人身手非凡。

  接着连续经过四座黑暗的厅道,都要在对面守关者指示下才能过去,其中两名太监模样的男子,另两名宫装少女。

  那最后一名宫装少女道:“进到这里已经深入本堡心脏之地,不得允许,出去不得,你可知道不?”

  燕驭骧应道:“知道了。”

  那宫装少女忽然笑道:“莫说是你休想出去,连我本人也出去不得。”

  燕驭壤故意一惊,恐慌道:“真的?”

  那宫装少女吃吃地笑道:“蒸也好,煮也好,你这生跟我住在这里是住定了。年轻人,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,我叫凌漓。”

  燕驭骧装作魂不守舍,怕得要死的样子:“这……这怎么办……这怎么办,一辈子出不去,岂……岂不是坐了终身监?”

  那凌漓道:“出去有什么好?在这里既不愁吃穿用度,也无烦人的礼教束缚,爱怎么着就怎么着,只要做到服从上面,不违抗命令就行。”

  燕驭骧本想以外界的自由生活说动她,好得到对抗天帝的帮手,现听她一番话,不像那守第一关的少女纯洁无假,容易打动。为免得打草惊蛇,便取消初意。

  燕驭骧叹了口气,道:“早知来这里等于坐终身监,再也不会应允那姓贝的骗子。”

  凌漓道:“你是贝姑娘聘来的?”

  燕驭骧忿忿道:“什么聘来,根本是骗来的!”

  “就算是骗来的,若无一技之长,贝姑娘也不屑骗你哩。”

  “一技之长?我自家都不知长在何处?”

  凌漓奇怪问道:“咦,你不是跟王帐房一样请来算帐的先生吗?”

  “不错,但我只会扳手指算算,连算盘也不会打。”

  凌漓道:“难道非要算盘打得精,能算帐记帐吗?就拿王帐房来说,他是天下第一流的会计人手,据说他没来这里以前是个大富翁的帐房,而那大富翁在没请他之前仅是普通的商人,却在他不到三年的辅助下,一跃则为全国知名的大商人。”

  “这倒不简单。”

  “当然不简单!主上富甲天下,产业分布全国各地,若非王帐房这种人才,叫他仅把这些财富算出一个数,知道盈亏的概略,也难胜任,更别想把主上的财富运用得宜,越赚越多了,至于你呢,不是我故意笑话你,光那些数字就能使你看不明白。”

  “讥讽得好,但我对帐本来就是外行嘛,且跟贝姑娘预先说明过,她却不在乎,要我先做王帐房的帮手跟他学学。”

  “王帐房老了,目前正需一个后继之人来代替他,主人早已注意寻觅这种人才,就是人才难觅也要找底子好的人来学啊!而你,一窍不通,只怕还没传到王帐房的衣钵他已到阎王老爷那里报到去了。”

  燕驭骧被她讥讽得连连苦笑。

  凌漓望着燕驭骧魁伟的身材,突然似有所悟地点点头。

  凌漓摸了一下燕驭骧的脸,燕驭骧有自尊心被辱的感觉,怒目瞪视。

  凌漓道:“别凶,告诉你,贝姑娘之所以请你来,就因为你这斯文模样的优点,而这优点长在你纠纠勇士的身材上很难得,难怪被贝姑娘看上啦。”

  燕驭骧越听越气,低声斥道:“不可胡说八道!”

  “绝非胡说,要不是贝姑娘看上你,你能到这儿?须知主上不用无才之徒,这儿上从王帐房算起下至厨房师父,花园园丁、工匠等杂役天一不是精通本方面的特殊人才。”

  她微微一顿,又道:“像你来这儿冒充特殊人才,其实是陪贝姑娘解除寂寞,明白吧?”

  “贝姑娘住在这里?”

  “不住在这里谁保护主上?”

  “金衫使者银衫少女,天帝有金衫使者保护还不够?”

  “金衫使者虽然是主上的忠实部众,却不能进来这里。”

  “为什么金衫使者不能进来这里?”

  “主上既称天帝,自有众多妃妾,怕妻妾给他戴绿帽子啊。”

  燕驭骧故意皱起眉心摇头道:“你怎么把男人都看作色鬼!”

  凌漓笑道:“没有猫儿不爱腥,男人好色天经地义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子曰:食色性也。你的话也许有理,但,除了色,进宫没有别的事好想吗?”

  “他们还敢想什么,想刺杀主上?”

  “要达到染指的目的,所谓色胆包天未必没有可能吧?”

  “可惜他们没有刺杀主上的能耐,就是宫内主上的妃妾或太监有这异心,也休想谋刺得成。”

  “难道这些人武功都太差?”

  “何止差,他们压根儿没学过武功,在这里,无论宫内宫外都不准住着会武功的人。”

  “那你的武功怎么很高呢?”

  凌漓道:“你问我武功怎么很高,道理很简单,不高如何守关?告诉你,纵然金衫使者有杀主之心,从我手底下经过都不容易哩!”

  燕驭骧咋舌道:“原来凌姑娘的身手竟高过威震天下的金衫使者,失敬,失敬!”

  凌漓得意道:“本堡除了贝姑娘,武功第二把交椅非我莫属……”

  话音未顿,一女笑骂道:“吹牛!”

  燕驭骧朝声音来处望去,见是一名较凌漓大几岁的宫装少女,向这边姗姗走来。

  凌漓笑道:“原来是二姐,二姐,是来接班吗?”

  那宫装少女道:“时间早过啦,见你开心地聊天,偷了下懒。”

  “既然如此,多偷下懒,你知道我无所谓。”

  “小妞子尽会吹牛,你吹金衫使者不如你,我不管,吹第二把交椅非你莫属我不出来揭穿,心中可不甘。”

  “我们七姐妹,堡中谁不知道武功高是挨次轮下,我是最小,加上还有贝姑娘,要轮也只能轮到第八名,但我们七姐妹同心一体,七个人等于一个儿,谁坐第二把交椅不都一样?”

  “刁嘴不怕羞,谁跟你是一个人儿啊。丫头,别老不正经,告诉我,他是什么人,怎么没见过?”

  凌漓道:“他是今天刚到的帐房先生。”

  转问燕驭骧道:“这是我二姐苑漓,你也喊声二姐吧!”

  燕驭骧躬身一礼,喊道:“二姐。”

  苑漓福礼道:“不敢当。”笑向凌漓道:“这里没你事了,领这位先生去,得好好安顿。”

  凌漓应声道:“知道。”

  她先前不通知里面来人接燕驭骧,而跟他穷聊,目的就等苑漓接下班后,自己安顿他,当下牵着燕驭骧手,满脸笑容道:“来,跟我去。”

  那黑暗厅道后,一栋栋房屋栉比鳞次,占地甚宽,两人走在通道上,因是午后,倒没旁人来往。

  燕驭骧抓住机会,继续打探道:“凌姑娘,你七姐妹武功当真能在本堡坐第二把交椅?”

  凌漓“啊”了一声,道:“对,还有主上,但我不能跟主上比啊。”

  “若算主上呢?”

  “当然主上第一,贝姑娘第二,咱们七姐妹只能坐第三把交椅了。”

  “你见天帝施展过身手?”

  “没有,庄上从不在咱们下人面前显露身手。”

  “那你凭什么判断天帝在堡内武功第一。”

  “主上连在本堡武功都轮不到第一,还称什么天帝!顾名思义,他有神奇莫测的武功,才敢以天帝的名义争霸武林。”

  “我看不见得,他真有无敌武功护身,又何必躲在宫内怕别人刺杀?他的种种措施及宫内不用会武的太监,可见其人根本不擅武功。”

  凌漓无言可是驳,颔首道:“有道理,难道主上从不让金衫使者进到这里,也不准我们进宫,敢情真不会半点武功,怕接近我们,会有遭害的危险?”

  微顿,凌漓又摇头道:“主上怕接近我们,怎不怕接近贝姑娘?”

  燕驭骧道:“贝姑娘可以进宫?”

  “她就住在宫内,却经常来宫外来跟我们聊天比武,她很少到别处,听说这次出远门就是扫墓的,你大概在途中被她相中,是不?”

  燕驭骧咳了一声,道:“你又胡说。”

  “主上妃妾众多,身体再强,也难经常宠幸贝姑娘,她住在宫内寂寞难耐,不信瞧着,终有一天她会出宫偷你哩!”

  燕驭骧神色很不自然地道:“这么说,贝姑娘也是天帝妃妾之一啦?”

  凌漓摇头笑道:“不是,虽然我们喊她贝姑娘,但天晓得她是否是真的姑娘,事实上,嘻嘻,你要和我相好,该编第三十九号了。”

  燕驭骧听得脸色差点发青,却故作疯癫问道:“那我在贝姑娘眼中该编第几号。”

  凌漓伸出两根指头道:“第二号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第一号是谁?”

  他再无所谓,总不愿自己结识的女人荒淫无耻,问时语气有点气愤的味道。

  凌漓道:“贝姑娘并非主上的妃妾,却献身给主上,则主上自然是她第一号情夫了。”

  燕驭骧醋意稍减,缓声道:“那她在宫外并没……”

  “养汉子是不是?她是有意和你好,你是第一个。”

  燕驭骧暗骂道:“狗嘴长不出象牙!”又问道:“贝姑娘献身天帝是谁说的?”

  “宫里太监传出来的,他们说,上一阵子就因主上太宠爱贝姑娘,冷落了妃妾,妃妾背地里骂她狐狸精哩。”

  “因何献身,有没有传说?”

  “说她报恩,至于报什么恩,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  “既是天帝有恩于贝姑娘,而她宁愿献身,想是其恩甚重,天帝想不会背叛,是以不怕她接近吧?”

  “但主上于我们也有恩啊?”

  “有什么恩?”

  “我们七姐妹本是穷家儿女,幼失怙恃,主上买来我们,锦衣丰食,像公主般养大,又延请武学名家授以各种绝技……”

  燕驭骧道:“此恩算不了大恩,他凭着这种教养之恩,知道你们大概不会背叛,却不完全放心,怕你们倚仗武功突然倒戈,故仅派在宫外,而宫内不读你们进去。”

  凌漓道:“主上不怕贝姑娘倒戈,难道对于贝姑娘有更重于教养之恩的恩德?”

  燕驭骧点头道:“否则他便不敢让一个有能耐刺杀他的武学高手留在身旁了。”

  凌漓突然叹道:“主上不止要我们保护他,且夺取了我们的贞操,当贞操被夺,我们一度忘了他的恩德,更恨不得杀死他!”

  “就在近几年,我们七姐妹常被主上偷进寝室,强行奸污,竟无一幸免,记得那是一个中秋夜晚,我正在屋中换衣,主上带着四名打手突然闯了进来……”

  凌漓含泪回忆起那段往事:“不知主上驾到,未曾相迎,请主上恕罪!”凌漓忙道。

  “免……免了。”主上满脸血红,一身酒气地走进屋内,一屁股便坐在了凌漓的床上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
  他从床上摸起一件东西,展开一瞧,竟是一条薄丝内裤。

  “是你的吗?”

  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凌漓满腮羞红地道:“这是我刚换下来的,还没拿去洗呢。”

  “不必了。”说着,他将裤叉放到嘴边,用力闻了闻,亲了亲,而后竟真的将它揣入了怀中。

  凌漓见此,简直惊呆了。

  就在她惊怔之际,突听主上道:“凌漓,过来。”

  他的眼神中闪现出淫荡的光芒,凌漓瞧得心中发寒,但她还是走了过去。

  “坐到我的腿上。”

  “奴婢不敢。”凌漓忙道。

  “有何不敢的,让你坐,你就坐。”主上说完,一把揽住她的腰,强行抱到了腿上。

  “不……”凌漓挣扎着叫道。

  可她的话音未落,便觉上身一麻,整个娇躯一下瘫倒在了主上的怀中。

  “臭丫头,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,现在我就让你瞧一个人,把三姐带上来!”

 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,两名黑衣大汉挑着一根扁担走了进来。

  扁担上挂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娇艳少女。

  少女的身上满是伤痕,四肢被捆在了一起。

  两只迷人的香足几乎贴近自己的双颊,以至她的下身被迫大张着,可以让在场的每一头色狼都瞧个真切。

  昏暗的夜光照在她乌黑细柔的茸毛上,反射出诱惑暴力的光芒,使人有强奸她的冲动。

  一遍污物,湿流滴地还在从她的花洞中流出,不用问,她一定被刚刚轮奸过。

  少女的俏容从双腿中露出,上面挂满了屈辱的泪珠。

  “三姐姐!”凌漓吓得险些晕厥过去。

  “把她吊在门框上,让她好好瞧瞧。”

  凌漓拼命地摇头,口中不住地道:“不,不!”

  主上冷冷一笑道:“这就是你的榜样,你自己想清楚。”

  说到这儿,他冲一名黑衣大汉一递眼色,那汉子立时心领神会。

  可怜三姐雪白的胴体在这汉子的疯狂撞击下,犹如秋千般晃来荡去,且连痛苦的叫声都已无法喊出。

  “你想清楚了没有?”

  “我……我想清楚了。”她的声音已变得颤抖。

  主上淫声大笑道:“这才是我的乖漓儿。”

  说完,他解开了凌漓的穴道,将她放在地上。

  凌漓的周身抖个不停,双眼紧紧闭起,等待着痛苦的凌辱!

  主上一手搂住她的玉脖,一手开始解起她的裙扣。

  他那张令人生恶的嘴脸紧贴着凌漓的粉颊,使她见了直想呕吐。

  不一会儿,她就被淫毒的主上剥了个精光。

  她胴体修长,婷婷玉立,两座高耸的乳峰挺胸而起,直冲九宵。

  主上眯起眼睛仔细观赏着,几乎一眨不眨。边看他也边脱光了衣服。

  凌漓看了,颤抖得更加厉害。

  “跪下!”

  凌漓绝望了。

  她慢慢跪下身,嘴巴被强接在了腥臊的跨裆间。

  主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,仔细看着她的动作。

  渐渐地,主上的口中发出畅快无比的呻吟,他的手不仁抚摸着凌漓的秀发与光背。尽情享受了一番之后,他便命令凌漓站起身,而后让她在自己面前做出各种屈辱下流,用来勾引男人的动作。

  凌漓只有照办。

  整个屋中的男人们几乎都疯狂起来。

  突然,主上一把拉过凌漓,将她强接在床上。

  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。

  “快扭啊,快啊呀!”

  凌漓双手撑着床,含泪扭动起娇躯,同时口中还被迫发出一声声违心的欢叫声。

  “臭丫头,这下舒服了吧?”

  “舒……舒服。”

  “为什么舒服?”

  “能……能被主上玩,我……我当然舒服。”

  “你真会说话,今后一定不会亏待你!”

  望着凌漓摇动的娇躯,听着她那特有的叫春之声,他不禁放声淫笑起来。

  燕驭骧怒道:“辱身之仇,你们如何能忍?”

  凌漓淡淡地道:“岁月冲淡了此恨,当初就是恨也只敢恨在心里,主上既能神不知、鬼不觉地侵进寝室,要杀我们太容易了,以后我们发觉自己非贞洁女子,不可能终事一夫,心想反正总有那一次,主上于我们有恩,以此报恩不正好?”

  燕驭骧忍不住骂道:“自甘堕落!”

  凌漓笑道:“骂得好,只怕你在这地方也免不了自甘堕落呢。”

  跟她辩论于自己无益,燕驭骧哈哈笑道:“那我们一起堕落吧!”

  两人来到一栋精舍前,凌漓道:“此地尚无人居,你就在这住下。”

  进得门来,只见床椅光可鉴人,地下一尘不染,想是经常有人打扫之故。

  两人在客室坐下,凌漓拍手唤道:“人呢?”

 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四名瓜子脸儿的少女,一个个姿色不俗,施礼道:“七姑娘好。”

  凌摊点点头,笑道:“来见你们今后的主人。”

  四名少女知道这里的规矩,主人分定后,不但要以婢女的身份服侍他,且要侍寝,她们尚是处女,不免像那新嫁娘初见夫婿般,含羞不前。

  凌漓道:“羞什么?这么好的人儿做你们主人,正是求之不得啊!”

  四名少女羞怯怯地走到燕驭骧面前,福礼相见,道:“相公。”

  凌漓道:“你给她们各取个名儿吧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她们原叫什么名字?”

  凌漓道:“你看她们衣服上绣着什么便知道了。”

  只见四女白白的衫子上各绣一朵种类不同的花儿。

  燕驭骧道:“菊、荷、兰、梅。”

  凌漓笑道:“下面各加一个花字,便是她们原来的名儿。”

  燕驭路道:“姓呢?”

  凌漓道:“买来的婢妾哪有姓,别外行啦!”

  燕驭骧道:“我取不了好名字,还是原来的名字吧。”

  凌漓吩咐道:“去泡两盏茶,我要和你们主人多聊聊。”

  四女献上茶点,凌漓叫她们退去。

  室内剩下他两人,凌漓先笑道:“这四名婢女以后就是你的人了,你爱怎么对她随你意,不过,我劝你别像王帐房,因纵欲过度,只不过五十岁就行将就木。”

  “王帐房住在哪里?”

  “这里是东厢房,他在西厢房。”

  “一东一西未免隔得远了些,最好靠近一点好随时向他请教。”

  “可是离我的住处却很近,你要向我请教就方便了。”

  燕驭紧笑笑不语。

  两人呆坐片刻,凌漓道:“你要没话说,我可要走啦!”

  燕驭骧道:“说什么呢?”

  “先说咱们自己的事,今晚约会如何?”

  “这个不忙,咱们再谈谈天帝吧,你不认为他这样防备你们,有可疑之处吗?”

  “你跟我谈得正投机,却不知这样谈论主上是犯忌的,保不定主上在一旁窃听,那时啊,你我可就没命啦!”

  燕驭骧心中一动,暗忖这正是打听进入宫禁之门的好机会,遂试探着问道:“天帝探视什么人都可随意而行,但别人进入宫禁为何这么难?莫非这宫禁之门另有玄虚不成?”

  凌漓有意勾引燕驭骧,见他追问宫禁门户之事,以为他欲勾引天帝嫔妃,便决意要打消他这个念头,于是如实道:“宫禁之门重达千斤,寻常人哪里动得分毫?况且机关密布,若是贸然启开,多半只会身败而亡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不得其门而入,我便跳墙。”

  “墙太高,轻功再佳也不能一跃而上。”

  “那我用根飞抓索,抓住墙头便可攀沿而登。”

  “墙头是雪亮的钢刀插成,飞抓难抓,人难立足。”

  “那只有破门而入了。”

  “怎么破?要知门是石门,重达千斤,功力再大亦难劈开。”

  “别危言耸听,夸大其词,功力深厚者便可劈得开。”

  “但你可知那些铁门不是用手打开的,而是机关操纵,只要推动机关,门便自己开了。”

  说到这,她顿了一顿,望着燕驭骧发愣的样子,咯咯娇笑道:“铁门打开,你还必须走过好几道无形之墙。”

  燕驭骧失惊道:“无形之墙!”

  凌漓道:“那是摸得到,而看不到的墙壁。”

  “荒谬!”

  “荒谬?一点也不荒谬,说件事实给你听,有位铁匠其人善打宝刃,现今武林十件有名的利器,倒有八件是他打的,他每打一器索酬千金,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,他便甘心为他打,是位视财如命的人……”

  “可是那个”铁神财迷“羿治神的制刃名匠?”

  “正是此人,主上出万金请他打一柄宝剑,打一柄宝剑只要半年,因主上出十倍价钱,他便耗去五年光阴打造好那柄宝剑,宝剑打成,主上试其锋刃,竟连天下名剑”湛卢“亦不堪一击,主上大喜,破例召入宫内,歌舞欢宴。”燕驭骧插口道:“天帝把他杀了?”

  “倒没杀他,主上怕他替别人铸更锋利的宝剑,用钱将他买下,叫他住在宫外打造各种利器,每成一器赏赐千金,羿治神不愧财奴,为得千金,日以继夜地打造。”

  她话声一顿,接着又道:“倒没想到,他除了爱财也好色。”

  燕驭骧道:“据我所知,羿治神并不好色,他要是好色之徒,江湖上必有传言。”

  “好色如同恶臭,人之本性,天下绝无不好美色而好恶臭的怪人,不过这好色本性在礼教压抑下,世人都不敢随性显示于外。”

  “但羿治神不同寻常,据说,有位女镖师想求羿治神替她打柄独门兵刃,却无千金,想利用天生的本钱,哪料,羿治神丝毫不为美色所动,那女镖师目的未达,偏又给同行知晓,几经嘲笑,那女镖师羞恨之下,跑到羿治神家里一剑抹了脖子。”

  “世上出人意料的事,往往有之,你说不同寻常,他却偏因好色而死。”

  “好色而死?难道他在这里竟因纵欲过度而死?”

  “不,是报应,那女镖师死在他面前,结果他也死在一个他所喜爱的女人面前。”

  “那女人难道是天帝的妃妾?”

  “事情是这样的,羿治神每成一器虽不及为主上第一次所铸的宝剑锋利,却因别出心裁,样式上设计得十分吸引人,献上去,总让主上看得高兴,除赏千金,还召进宫里去。

  “这其中羿治神看上了一名为首的舞姬,他大胆求主上把那名舞姬赏给他,条件是以十年工夫为主上免费再铸一把锋利的宝剑。

  “他以为免费铸剑是很大的牺牲,却哪料主上一口拒绝,但他还不死心,鼓其如簧之舌,说自己将铸的宝剑如何如何的锋利,远胜第一把。

  “主上不由心动,便对他说,你想女人,我派人到江湖各地替你选购一名绝色,这舞姬是我妾妃,绝不能赏给你的。”

  “这家伙偏不死心,他说,天下绝色不抵那舞姬一舞,这可恼了主上,命令他铸那把更锋利的宝剑,什么赏也没有,不铸要他脑袋搬家。”

  “他说手艺在他身,要他心甘情愿铸剑,非得把那舞姬赏给他不可。他不怕死,主上倒没奈何,软言对他说,第一口剑我出万金,你五年铸成,这第二口,你要费十年之功去铸,那我就出两万金吧。”

  “此时贪财的他,竟也一口拒绝。”

  “这下真动了主上的杀心。羿治神死到临头还不知,仍口口声声说,不赏赐那舞姬绝不铸剑。主上不再理他,命宫内太监把他送出宫外,那太监送出后,交待主人命令说,你哪天自忖能自己走进宫来,便能毫无条件地把那舞姬带走。

  “羿治神闻言大喜,回去后,使天天埋头苦干,打造了一件进宫的铁器。”

  燕驭骧不禁问道:“那是什么铁器?”

  “你猜猜看。”

  “莫非是一把锋利的宝剑?”

  凌漓不屑地撇嘴冷笑道:“一把宝剑有个屁用!”

  “那到底是什么铁器呢?”

  “铁锤!”

  “这绝对没用。”

  “对那一道铁门来说,铁锤确实无用,然而主上根本不用铁门来为难羿治神。”

  “这么说,送羿治神出宫的太监另有交代啦?”

  “不错,那太监告诉他,你什么时候要进来,这第一道铁门便先为你而开,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。”

  “可是,一把铁锤不可能破那无形之墙?以我看羿治神未免心急了点。”

  “倒不是心急,才费两个月时光打把铁锤,远比费数年之功夫宾的宝剑有用得多。”

  “何以见得?”

  “羿治神每次进宫或出宫,都被蒙着眼睛,并不知道过的是无形之墙,但他触摸过,感觉是宝石一般的质料。”

  “宝石的硬度十倍于钢铁,韧度却不如铜铁,故羿治神打了把撞击力特别强的圆形大铁锤,像个西瓜。”

  “他又打了一个装有强力弹簧的铁架,将那铁锤放在铁架上以弹簧的力量挥动,其撞击力十分强。”

  “于是,他便推着脚下安装了轮子的铁架进宫去了。”

  “只见他进了铁门后,铁门自动关上,不久便听得阵阵嘭嘭之声,好一会后”哗啦“大响,想是他那铁锤,将无形之墙击破一处了。”“我们都当他夙愿可偿,暗暗替他高兴,谁知,只那一次大响后,不再听到第二次,连”嘭嘭“之声也不闻。

  “如此寂静了几天,我们等在外面,心想他为什么不继续挥使那大铁锤?是主上反悔之下,命太监进阵把他杀了?还是他累得使不动锤了?”

  “但主上一向言而无悔,以他力气扳动弹簧挥动铁镁,一天扳到晚也不会感到累的。”

  “莫非是那弹簧断了?”

  “羿治神是一代名匠,造那铁器时,不可能没防到这后果,就是断了也有补充品带在身上。”

  燕驭骧叹道:“然而他毕竟没毁掉那无形之墙,活活饿死在阵内了。”

  凌漓道:“不是饿死是累死的!”

  燕驭骧奇道:“累死的?”

  凌漓道:“是的,是贝姑娘告诉我们的。”

  “原来那一道无形之墙设计得果如迷宫,不知走法,转来转去总在墙内,又因墙与墙之间的距离以及墙之高度设计得具有强烈的回声作用。”

  “猛力撞击下,造成的回声能使墙内有听觉的人抵受不了,没有听觉也不能忍受其强力的振荡力。”

  “羿治神虽有破墙的利器,结果勉强击破一处,耳朵震得鲜血直往外冒,不但震聋了他的耳朵,同时将他脑筋也震得痴迷了。”

  “幻觉中他看到那舞姬,在他眼前晃动,于是他放弃毁墙,拼命追逐,追啊,追啊,却永远追逐不到,眼前的幻影永远在眼前。”

  “他东扑一下,西抱一下,直到扑不动了抱不动了,倒在地上,但他倒在地上还拼命地爬,爬得浑身擦出血来,直至爬也爬不动了,他躺在那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”

  凌漓述说时神情很激动,说完却又恢复浪荡的样儿,一屁股接近燕驭骧身旁坐下,腻声道:“我说好兄弟,羿治神是前车之鉴,且跟我尽情狂欢吧,今晚我来找你,知道不?”

  燕驭骧像没听到她在说什么,自言自语道:“羿治神失败,我还是可以一试。”

  凌漓闻言,一怒而起,尖声道:“你想私自进宫!”

  “我是说,假设我是敌人的话,既然精通奇门遁甲,那几道无形之墙何足道哉?”

  “可是贝姑娘说,倘若不知道该墙的走法,连她自己都会被困死其中!”

  燕驭骧奇道:“这与她有什么关系?”

  凌漓道:“大有关系,因贝姑娘本人便精通奇门遁甲。”

  “我们怀疑羿治神之死,便请贝姑娘把他尸体运来。希望能将他葬在这里,好让大家年年可以上他的坟。”

  “这是人之常情,贝姑娘不应拒绝啊!”

  “但她却一口拒绝了。”

  “她道:”不是我不答应你们的要求,而是无法答应。“”

  “她还说:”要是能运出羿治神的尸体早就运出了。“”

  “原来那迷宫似的无形之墙只有一种出入法,羿治神的尸体放在原来的地方,不能接近,若是一步走错,便茫无头绪……”

  凌漓顿了一顿,笑道:“该知难而退了吧?”

  燕驭骧颓丧地点点头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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